局長看都沒看他,接過去,打量了一眼,也沒翻開看,只是問:「是本人口供,還是……」
周國偉趕緊道:「不鬆口,只能做了一份。」
局長點點頭,沉吟片刻,說:「這件事,就先這樣吧,不用再繼續審了,給人犯找一間清淨點兒,環境好一點的牢房,讓他休息。餓了的話就給他弄點吃的,不要胡亂對付一下那種,雖然是罪犯,但也要春風化雨嘛!再說了,人家畢竟是投案自首,給弄點好吃的!要煙呢,就給他買兩盒,回頭我給你簽字報銷!」
說完了,他低下頭,片刻後才想起來少說了點什麼,沒等周國偉接話,他已經繼續道:「你和同志們也都辛苦了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給你們一上午的假,補補覺!去吧!」
周國偉從頭到尾都是愕然的。
他忽然覺得很不對勁,哪兒哪兒都不大對似的。
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局長的嫡系,此前上來這一步提了副局長,也是全靠當時的陸市長的欽點,甚至為此還干擾了局長當時可能的安排,因此其實並不太受他待見,所以有些話,別人可能能問,但自己問就有點不大合適。
於是他遲疑了一下,儘管滿腹疑惑,還是點點頭,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出門——回去立刻叫停了審訊,把犯人轉移關押,他一絲不苟地按照局長的要求吩咐下去,這才宣佈了上午可以休息的事情。
熬了一個大夜,卻只給一個上午補覺,在刑警隊這邊也算常態了,大家都並不覺得驚奇,當然更無驚喜,只是紛紛的趕緊走人、回家睡覺。
周國偉也隨後就自己開車出來,到警察局對面的超市里要了一條中華煙,讓人開了票準備回頭拿去報銷,然後悶悶地開着車子回家。
這一夜雖然沒做什麼,就是在外頭等着、看着,但翻來覆去各種心事糾纏,卻好像比幹了多少活兒還要累似的,他以為自己肯定能倒頭就睡,然而回去之後躺在長沙發上,他卻好半天都毫無睡意。
趙子建居然殺人了,而且殺了曹欽曹主任。
這真是……
迷迷糊糊的,漸漸來了些困意,不知不覺的好像是睡着了,中間天似乎亮了,老婆孩子都起來,見他在外間沙發上睡着,他媳婦兒就把他哄起來,趕到裏屋床上去接着睡,然而似乎也就剛睡着,他卻又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接通了,還沒來得及問是誰,就聽對面有個熟悉的聲音說:「老周啊,睡了吧?我也不願意打擾你休息,不過沒辦法呀,剛接到省里的電話,省特動委的鄒副主任已經在高速上了,大概十點左右就能到昀州,鄒主任特意點名,要找你談話,你抓緊起床,收拾收拾,我聽口氣,應該是好事兒!」
周國偉一開始迷迷糊糊的,但聽到半路,就激靈一下子醒過來了。
他已經聽出來電話對面是局長的聲音。
但是……不對呀!
這件事好像哪兒哪兒都透着股子不對!
局長什麼時候跟我說話那麼客氣,那麼軟和了?
要找我談話?好事兒?
再說了……昨天晚上還尋思這事兒呢,怎麼曹欽曹主任死了,那麼大的事兒,省里也不說來個人處理一下?那又為什麼,怎麼到了今天早上,那邊又那麼着急的往這邊趕?
嘴裏下意識地答應着,他翻身起來,那邊又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周國偉看看時間,居然還不到九點。
也就是說,那邊最遲也應該是在七點左右就上路往這邊來了?
周國偉愣怔半天,起了床,發現屋子裏已經沒人,老婆去上班了,孩子去上學了,鍋里倒是給他留着飯,但時間有點趕,他也沒心思吃飯了,簡單收拾一下自己,換身新制服,趕緊就出了門。
果然,不到十點,就接到了省特動委的那位鄒主任。
而鄒主任下車第一件事,沒有跟昀州市這邊的大衙門、特動委,以及特動委轄下的各部門做什麼談話,直接就點了名,跟周國偉談話。
這一下子,不止周國偉自己,市里上上下下各部門的領導,都有點蒙。
即便是事先就知道領導已經在之前的電話里點名,要跟周國偉談話,而在組織內,這種所謂談話,往往意味着好事來了,但誰也沒想到,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