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穿好衣服,在房間等,過了有三四分鐘,門鈴響了。
過去打開門。
眼前微微一亮。
門口站着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大晚上的,卻一絲不苟穿着一身職業裝,短髮留海,時髦當中透着一股幹練。
個頭挺高的,一米七八的梁一飛幾乎要平視她。
不過,以梁一飛看人的眼光,能看得出來,這個姑娘,幹練的外表下,其實透着一股職場新人的稚嫩。
真正的老手,深夜來賓館採訪,絕對不會擺出這麼職業化的一面。
這會讓採訪對象有生疏感、距離感。
梁一飛在打量這個女人,這女人也在打量他,兩個人四目一對,女人又很職業化的從提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了過來。
「是梁一飛先生吧,你好,我是林之嫻!」
名片上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無論是名片上灑香水,還是『先生』的稱呼,還有她的職業裝,在當前職場女性中,都十分的前衛。
但梁一飛的注意力,卻是在名片上的『青年報特約記者林之嫻』幾個字。
微微一愣。
這個陳康健,喝多了大舌頭!
還說什麼『今年報』呢,原來是『青年報』!
青年報可不是什麼路邊攤小報紙,正兒八經的全國性大報,雖然影響力不如四大黨報,但也不遑多讓,當前年輕人的先鋒刊物。
原來時空裏,真正點子大王張陽的事跡就是在青年報報道之後,一炮而紅!
梁一飛是真沒想到,自己才出了兩個點子,就引來了這家大媒體!
那個張陽可是靠賣點子賺了40萬,才登上了青年報。
想來想去,只能講人家張陽賺錢多,而自己這一次給區里出點子,影響太好,區里大約也是為了這次採訪出了力的。
既然來的是大報記者,梁一飛態度就完全不同了,拿出上輩子所謂的『儒商』的一面,微微一側身,十分有風度的把林之嫻迎了進來,轉身開了房間裏的小冰箱,說:「喝點什麼?」
「礦泉水就可以,謝謝。」
進門之後,林之嫻即出於職業習慣,也是安全考慮,下意識的打量起梁一飛的住處環境。
作為一個才入行的年輕記者,林之嫻主要負責的就是社會熱點新聞、人物。
這幾年一切話題不離經濟,她接觸最多的一類人,就是爆發戶。
暴發戶身上有敢沖敢打、積極向上的一面,但是也都有一些共通的草莽性格:粗魯、狂妄、膨脹。
曾經就有領導在報上批評過某些暴發戶,五毒俱全,騎着本田王、穿着a迪王、睡着彈簧床、抱着花兒王。
言辭雖激烈,卻也一針見血。
在林之嫻不長的採訪生涯中,遇到過形形色色、讓人瞠目結舌的暴發戶。
有一邊賭錢一邊接受採訪,百元大鈔一疊一疊拍桌上,也有左擁右抱,帶着小蜜來的,甚至遇到過採訪還沒結束,對方就直接丟出幾萬塊錢要包養她的。
人性的陰暗面,在暴發戶身上,被堂而皇之的展現並且放大。
來之前,她專門做過功課:梁一飛短短兩個月,靠着幾句話就賺了七萬塊錢,絕對也屬於暴發戶一流;
加上他是從監獄裏出來的,林之嫻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在床上看到了女人她都不會覺得意外。
沒想到,這裏的環境倒是很出乎她意料。
房間很整齊,個人物品擺放的很有秩序,兩件衣服整齊的掛在衣架上,說明這個年輕人的生活至少是有規律的。
桌上沒有看到任何麻將、撲克之類的娛樂賭博工具,反而放着一本《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翻開到了第二卷開篇;
邊上還有一份當天的報紙,一壺清茶。
除了一點點的煙味讓她微微眉頭之外,這裏的環境完全和暴發戶不沾邊,更像是某個留學回來的經濟學專家的房間。
「林小姐……」梁一飛拿着兩瓶礦泉水過來。
「謝謝。」林之嫻從短暫的失神里回過來,接過水放在桌上,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用筆好奇的指了指桌上的書報,說:「您平時喜歡讀書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