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主帥召眾將議事,不就是為了廣納人言的麼,若是不許說話,還要我等一道開什麼會?」
韓崇訓還待再罵,韓重贇卻是伸手制止了他,笑道:「李將軍說的不錯,兼聽則明麼,若是我和悅哥兒三言兩語就將事情定下,那我們兩個人開會不就得了麼,李將軍是有不同意見?」
「不錯。」
「說來聽聽?」
「末將以為,契丹胡擄都殺到家門口了,當縮頭烏龜,是不是太窩囊了一點。先帝親征新復之故地,民心尚且浮動,若我等就此龜縮,豈不是任他們被胡擄肆意踐踏!則民心何在,將來再去收復,還會有三年前一般爭相歸附之盛況麼?故末將以為,應該趁其立足未穩,以精兵出城,挫其銳氣!末將請命,如不能破敵,願立軍令狀。」
孫悅和韓重贇面面相覷,這特麼叫板啊。
當主帥的,說實話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莽的,甚至寧願手底下的人都能慫一點,因為軍營中有時莽,真的是特麼政治正確的,就李繼隆這套磕,誰能說這話有毛病?大義凌然啊這是。
也正是因為太大義凌然了,以至於這話一時還不太好反對呢,總不能說,沒事兒,外面的那些草民就讓契丹人殺去吧,殺光也搶不下多少糧草,出城了也是無用,救不了的,戰爭麼,就得學會適當犧牲一點草民的性命,這叫慈不掌兵。
信不信這話說出口來,得讓史書把你罵死。
韓重贇這個老狐狸,見狀輕咳了一聲,給孫悅遞了個眼神,便閉目養神起來了,很明顯是要把這皮球踢給孫悅,而孫悅卻也不太好再將皮球踢回去,因為一般來說,軍中唱紅白臉的時候,背鍋挨罵本來也是監軍沒法推辭的責任。
好在孫悅事先也多少準備了一點,偷偷從袖子裏拿出一片姜來,往眼睛上一抹,那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口中道:「嗚呼哀哉,李將軍,河-北之百姓儘是本官子民,看着他們慘遭塗炭,本帥,心如刀絞啊。然而我等身負守土之責,瓦橋關更是天下門戶,現如今可用之弓不過七千之數,若是有所閃失,豈不是愧對官家,愧對天下?此事,咱還是從長計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