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都是自以為與眾不同。
吳中元一直等到敬老院吃晚飯才離開,他並沒有因為老人們在敬老院心情鬱悶而去怪罪那些將父母送進敬老院的人,真正不孝順的子女也很少,大多都是忙於生計的可憐人,他們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照顧和陪伴自己的父母,只能將父母送到這裏來。
其實每個人都應該去趟敬老院,去看看那些垂暮老朽之人,平庸無罪,但甘於平庸,不思進取真的有罪,哪怕只是為了年老之後多些吹牛炫耀的資本,年輕的時候也得鼓起勇氣,做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
這家敬老院之所以人多是因為離醫院近,不遠處就是一所地級市的大醫院,夜幕降臨之後吳中元又去了那裏。
他沒有進病房,而是坐到了樓頂,他現在感官異常敏銳,而且還可以同時聆聽多人談話而思緒不亂,他所在的大樓是腫瘤科的住院樓,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惡性腫瘤患者,說白了就是癌症患者。
吳中元身邊放着一個果籃和一些乾果,果籃和乾果都是他自醫院裏面的超市拿的,這是一家黑心超市,賣的東西比外面貴很多,他偷吃這點兒就算給挨坑的顧客報仇了。
世間萬物皆由氣息凝聚而成,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息,由於這裏都是惡性腫瘤患者,發出的便是陰鬱黑氣,吳中元此時就像坐在一個冒着黑煙的大煙囪上。
吳中元是六點多來的,坐到晚上十一點多,十一點多病人和陪床的幾乎都睡下了,也聽不到什麼了。
五個小時,他聽到了很多不同的談話,但大致還是可以歸為幾類,最多的就是心疼醫藥費,以農村患者居多,城裏人也有,別說沒有醫保,就算有醫保,很多特效藥物也是不報銷的,一個人生病,真的能夠拖垮一個家庭,而且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拖垮。
這時候信奉平凡可貴的人就抓瞎了,沒錢說什麼都白搭,沒錢人家就不給上藥,也不能怪醫院狠心,因為醫院也要生存,而且站在平等交換的角度,治療用藥也應該給人家醫院錢。
偷偷的哭,長吁短嘆,打電話借錢,抽悶煙,這些都無濟於事,誰都知道工作很累,想要賺錢肯定要多付出心血和汗水,誰不知道隔三差五喝頓小酒兒很舒服,誰不知道下班之後打個遊戲很有趣,誰不知道周末釣魚遊玩很愜意,但安逸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收入的減少,不止書到用時方恨少,錢也一樣,父母妻兒需要時自己卻拿不出錢,這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也是一個男人最大的失敗。
五個小時的聆聽,吳中元也聽到了很多謊言,他很納悶兒,都病成這樣了,很多病人竟然還選擇相信家人的謊言,相信自己沒事兒,是被強烈的求生欲沖昏了頭腦,還是因為懦弱而不敢面對現實。
該來的總會來,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不會因為選擇不去正視而不發生,所有患者都是有心愿和牽掛的,但是總結之後吳中元發現一個規律,那就是所有的遺憾和心愿其實都是可以在得絕症之前做好的,不是上天沒給他們機會,而是他們一直在拖,一直在懈怠,直到生病了才開始着急,這是明顯的後知後覺,如果不生病,他們可能到七老八十也還會拖。
也有一些病人是清醒的,能夠勇敢的面對現實,自知命不久矣開始安排後事,主要表現是強烈要求出院,不想多花錢,連累自己的家人。
正所謂太上無情,指點乾坤的聖人首先要將自己自人世間的情感中超脫出來,只有超脫才能旁觀,只有旁觀才得公正,按理說吳中元是不應該出手改動什麼的,但是最終他還是出手了,是五樓病房的一個女病人。
這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家人都陪在身邊,家人都在騙她,說她沒什麼大礙,而女病人卻知道自己得的是絕症,但是面對家人善意的欺騙,她並沒有戳穿,而是全力配合他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而且在隨後的交談之中有意無意的告訴了家人家裏有多少積蓄,自己的首飾都放在哪裏。
在家人強顏歡笑的時候,她竟然能夠配合着笑出聲來。
不遇到重大變故,永遠不知道誰是勇士誰是懦夫,吳中元很佩服這個女人的心理素質,但他更佩服的是這個女人的高尚,絕大部分人都會將家人視為負面情緒的垃圾箱,一味的傾倒苦水,希望得到更多的關心,這個女人並沒有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