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順着那長靴向上望去,一張冷酷俊逸的臉龐闖入眼眶,趙祗令居高臨下的看着寧綰,劍眉緊緊的擰在一起。
陽光有些刺眼,寧綰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擋住眼前的陽光。
趙祗令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
不過三個月未見。
寧綰卻覺得他變得很陌生,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曾看清過他。
將手避開,強迫自己接受刺眼的陽光,趙祗令背後寧府的牌匾鎏金大字赫然入目,寧綰只覺得鼻尖一酸,深深吸了口氣才止住了心口處的疼。
他那雙手真好看,當年在盛京中,她也是先瞧見了那雙手,她想,這雙手定然會拿着紙筆勾劃出盛世功名的手,卻不想,那雙好看的手,是沾滿鮮血掌握着朝中生殺大權的手。
趙祗令眉心緊蹙,從薄唇中擠出了兩個字,「寧綰,回家。」
寧綰卻忽然輕笑了出聲。
回家?
她哪裏還有家?
她身後所跪着的便是養她愛她十幾年的家,可惜一朝傾覆,連丫鬟僕人都跑散,造成這樣結果的是她苦心陪了十年的人,趙祗令親自帶人抄的家,休書已拿。
她早就沒家了。
額頭上的髮簪被寧綰緩緩摘下,秀髮也因為沒了禁錮瞬間垂落在肩上。
寧綰看着趙祗令的目光淒涼又帶着幾分悔恨,手中紅玉琉璃簪緊攥,這是初見面的時候,趙祗令送給她的禮物。
彼時他還不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也不是人人趨炎附和的新帝心腹,只是個面容清秀,笑意溫暖的溫柔書生。
她卻是高高在上的嫡女,他面對她的笑有些侷促,他說他最喜歡自己的長髮,想要替她一輩子畫眉簪花,他說他會努力考取功名,將來讓自己活得幸福。
「你從來都是個有野心的人,我知道,終於成了大司馬我也不怪你……」寧綰以為自己會崩潰大哭,卻不想自己還能這麼平靜,原來心死之後連哭都成了奢侈。
寧家出事的時候她曾發了瘋的想要找到趙祗令,可是現在他出現了,寧綰卻已經心如死灰不需要了。
跪在這裏三日,三日的時間寧綰腦海中想過很多種可能,可是現在,她只想同趙祗令說一句話。
「可我沒想過,你的野心會這麼殘忍。」
娶她護她,用她來報復寧家攪得寧家不得安生。
一絲譏笑浮上臉上,寧綰歪着頭同趙祗令的目光直視,「當初你曾問過我,為何叫寧綰,長發綰君心的意思嗎?」
「我當時並未否認,可是你錯了,我的寧綰,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綰傾城一笑,慘白的臉色難掩嬌艷的容貌,一字一句說的認真。
手中髮簪用力,長發瞬間被截斷,頃刻落在手心。
喜歡他最喜歡她的長髮,閒暇時間總替她梳洗,她不想留下任何他所喜歡的東西,哪怕只是假象。
「十年陪伴,隨寧家永埋黃土,你我自此,死生不復相見。」
大周女子視長發為和貞潔一樣重要的事情,寧綰卻當着一眾禁軍的面前當眾斬斷自己的頭髮。
趙祗令臉色陰沉的厲害,轉身離開,「你別後悔。」
「我的確是後悔,倘若當年我聽從母親的話,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寧綰波瀾不驚的一雙眸子中恨意湧現。
她不後悔這麼多年吃的苦,只是恨自己瞎了眼,更恨自己看不出對方的狼子野心和恩將仇報!
「趙祗令,我恨你。」
寧綰聲音很輕,卻冷的可怕,讓趙祗令這位心狠手辣的大司馬也不由得為之一怔。
鮮血緩緩從嘴角滲出,寧綰眼中氳了層水霧,賀陽鶴頂紅果然毒性夠烈,瞬間毒性蔓延到全身,看着趙祗令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三日孝期已過。
她殺不了他,又無法替寧家翻案,那就只能陪着寧家一起死了。
微風吹過,寧綰的膝前落下了一片梧桐葉,盛夏還未過去,初秋就要來了嗎?
可能又要下雨了,趙家小院窗前她曬好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收。
堅強驕傲了一輩子,她現在不想再熬下去了,朦朧中,她好像看到了趙祗令臉上的錯愕。
她還能從他臉上看到慌亂,或許
第一章:寧為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