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女兒還有什麼用,甚至不用齊小姐動手,他們自己就能先挖出來抬走。
這就是亂世無情,活人活的都不要體面了,誰還管死人。
項九鼎一愣說不出話,項老太爺搭着他的肩頭下了肩輿,其他人涌過來搶着攙扶他進了院子。
「還是不對。」項九鼎回過神喊道,追上去,「大爺爺,這其實不是楊家的事,是李家,李家的活人死人可都動不得,大家都看到了,今天四老爺直接帶着兵上門了」
聽到這裏,項老太爺想到什麼笑了。
「剛才那位齊小姐說什麼?」他對項五老爺笑道,「說她也帶了些兵馬來,雖然不如劍南道李家的多,看家護院還是足夠的。」
項五老爺苦笑道「這些武將家養的女兒,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東南道的兵馬,應該真不如劍南道的多。」項九鼎愣愣的隨着說,說完了回過神,「不是,大爺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今天也不是跟大家說這個的時候。」項老太爺打斷他,神情肅穆的掃過其他神情複雜的家人們,「我只能告訴大家,這件事關係朝廷大局。」
朝廷大局,這四個字讓眾人安靜下來,眼神閃爍,難道說,齊家小姐不妻不妾不人不鬼的是朝廷的決定?
「你們都回去吧,齊家小姐來的不喧譁,你們私下也不要喧譁,外人問呢也不要亂說。」項老太爺道,「等過些時候,會給大家說清楚的。」
諸人忙應聲是,項九鼎一肚子話也只能憋着,跟着諸人不情不願的退下去。
項五老爺讓人關上院門,扶着項老太爺進了屋子,年輕貌美的侍女們鋪好軟塌,端來熱茶,將腳爐墊在項老太爺腳下,這才退開。
「父親,您看齊家小姐怎麼樣?」項五老爺迫不及待的問,「這件事這樣安排,她真不惱怒?」
「她是真不惱怒,也沒有覺得這件事辦的倉促簡陋,更沒有覺得羞於見人。」項老太爺喝了口茶,想着適才與齊阿城的座談,滿臉讚嘆「真的就是真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處處透着與生俱來的大氣。」
「看起來很兇。」項五老爺想着自己的感受。
說的話聽起來平易近人,但言辭直白犀利,有些嚇人。
項老太爺點頭「你說得對,她不在意所以看起來平易近人好說話,要是觸犯了她在意的,她可是會很兇的,因為她沒什麼好害怕的。」
那齊阿城的一切不計較,是因為這一切在她眼裏什麼都不算,不影響她吃不影響她穿,更不影響她的目的。
不像那個李明琪,害怕的是失了大小姐的氣勢。
齊阿城本就是大小姐,沒有人能奪走,威脅到她的身份。
項五老爺明白了,忍不住走神,那位真的李大小姐,也很兇嗎?說不嫁就跑了,什麼都不用怕,也沒有人敢指責,只能悶頭裝傻。
「所以,對那個李明琪,像以前那樣,捧着,哄着,順着就行了。」項老太爺叮囑道,「而對齊阿城,一定要開誠佈公,有什麼就是什麼,否則,她可是會咬人的。」
項五老爺鄭重的應聲是,神情再次忐忑不安。
「其實這件事關鍵倒不是齊小姐,她都同意嫁過來了,肯定是沒問題的。」他說道,李家小姐更不是關鍵,反正是她自己跑了,「關鍵是,阿南。」
項老太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捻着鬍鬚重重的吐口氣。
「這件事是有些難。」他說道,「雲兒這次乾脆沒有說服阿南就先把事辦了。」
所以項五老爺才愁,他可管不了他這個兒子,以往都是項雲安排好,這次項雲都沒有安排
「這事也瞞不住阿南啊。」他說道,「也不能瞞着,總得告訴他。」
等項南知道了,他會怎麼樣?
項老太爺甩開鬍鬚,手拍在椅子上「能怎麼樣?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姓項,都是我們項家的人。」
狂風卷着烏雲飄過,奔跑的陳二有些迷眼,他抬手擋了下,感受有密密麻麻的雪粒子打下來。
今年冬天安東的第一場雪來了。
陳二是個不識字的鄉下人,對風花雪月沒什麼感觸,只覺得更冷了,他將領子用力的裹了裹,看到前方山坡上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