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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倆人從屋裏消失,徐潔也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洗洗睡了,我也累了。」
劉萬程就看着徐潔問:「你不生氣啦?」
徐潔說:「生什麼氣呀?是這倆混混在五月樓吃飯,看見你和張靜在那裏,一路跟蹤你。看你給張靜買衣服,又把我給喊去了。我知道是張靜成心宰你,你刷卡的時候,臉都綠了。」
劉萬程哭笑不得:「你明明知道我吃虧了,你還等在家裏審我啊?」
徐潔說:「你以為我願意呀?是我姐的主意。我就是心疼錢!你說你,我什麼時候穿過這麼高檔的東西,這不是錢呀,啊?」
劉萬程就嘿嘿地笑了。
冬天的天黑的早,不到六點,鑄造分廠的廠區,已經掩映在黑暗裏,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巨大的輪廓,在四周都是莊稼地的荒野里,若隱若現。
大工房裏面,樹脂砂生產線已經顯出原來的輪廓,但大部分的管路還是雜亂無章,修復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工房的另一頭,二十幾米高的,金屬支架構成的房樑上,幾盞大功率的碘鎢燈,照的下面亮如白晝。
一個十幾米見方的深坑已經挖好,深坑中央,有一個幾米長,三米左右寬,兩米左右高的沙土模型,坐落在那裏。
高強穿着一件短棉襖,手裏拿着強光手電,圍着模型,小心翼翼地檢查着。分模的接縫,排氣道,濾渣口,澆鑄口……
這是公司弄來的,第一個大型設備的底座。從木型設計到沙土成型,打芯子,放承重鐵,他和技術員以及有經驗的老鑄造工人們,耗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有了現在這個砂型。 一流小站首發
明天就要開爐澆鑄了,這也是萬程工貿鑄造分廠打響的第一槍。這一槍,必須打響,而且要打的驚天動地,把鑄造分廠這些年以來不盈利的晦氣,通通打掉!所以,明天的澆鑄,絕對不能出一點錯誤!
總工程師布呂尼今天沒有走,就站在那個坑邊緣,默默地看着高強,一點一點地檢查着那個砂型,跟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小心而仔細。
布呂尼從來不加班,按點上班,到點走人。在他看來,中國人雖然勤勞,但也不乏愚蠢。
這麼一條優質的生產線,竟然可以給改造成手工作坊,這種蠢事,恐怕也只有中國人可以干出來。
可是高強,讓他徹底改變了對中國人的看法。
他是公司副總,這裏最大的官,但絲毫沒有官架子,務實而實幹。
對工人,那是真好。中午和工人吃一樣的飯,和他們坐在一起聊天,聽他們的意見,改善伙食。大冬天裏,誰戴的帽子丟了,他把自己戴着的,給工人戴上。誰的手套破了,他去領來手套,默默地扔給人家。碰上違反安全操作規程,野蠻操做的工人,那是真發火,真罵,可大家知道,他是為工人好。
選舉工人代表的時候,工人們不約而同地選他。可他是資方代表,是副總。他指定了兩個工人代表,大家竟一致通過了。
從高強身上,布呂尼看出了他們國家與這個國家的不同。
高強不僅僅可以取得工人的信任,在技術和管理方面,也有獨到的地方。活怎麼幹省時省力,一天下來,工廠里所有的東西都在腦子裏,安排的井井有條。這種現場發揮的管理水平,布呂尼從來就沒有見過有誰比這個老頭厲害的。
特別是這個砂型的製作。他可以集中技術人員和工人所有的意見和經驗,得出最準確,最合適的操做方法。
吊裝砂型,既要穩又要准,工人不敢吊。六十多歲的高強,沿着天車鐵梯,「噔噔噔」就上了天車,真正穩狠准,一次吊裝成功。
下班了,工人都走了,他不走。圍着施工現場走一遍,今天乾的怎麼樣,都存在什麼問題,明天怎麼幹,都記在小本子上……
有着這麼敬業的領導者,如果說這樣的國家沒有希望,布呂尼不相信。
當高強打着手電,從造型坑裏上來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布呂尼。
他就奇怪,問他:「你怎麼還不回賓館呢?」
通過一邊的翻譯,布呂尼明白了高強的意思,就說:「你不也沒有走嗎?」
高強就笑了:「明天就正式開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