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辭後退了兩步,笑出了聲。
她想,這世上最痛苦的是失去。
可比失去更痛苦的,是失而復得後再一次失去。
好比被人捅了一刀,那人覺得桶的位置不對,拔出刀來將你治好,接着又捅了一刀。而蕭子煥,就是這捅刀子的人。
慕夕辭從前只覺得『由愛生恨』這四個字着實奇怪。如果愛一個人如何再會去恨他。可如今她卻領悟個透徹。
蕭子煥洞府內的一隻白貓尚且被他珍愛,遍尋方法養活至今,每日好吃好睡的供着。而她這個在洞府待了十二年活生生的人,唯一在乎的那些人和物,卻被蕭子煥棄如敝履,視若草芥。
在他心中,她竟連一隻貓都不如。
像是做了一場好笑的夢,她終於大徹大悟的醒了過來。
命運同她開了個玩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這世上終究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她的,末了,她依舊是孤身一人。
心既然死了,留着命又有何用。
這之後,慕夕辭漸漸開始在戰場上不要命的廝殺,不管身上負傷多重,不殺到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都不罷手。在戰場上也算小有威名,混出了個不怕死的名聲。
可魔族卻依舊勢破如竹的殺入了修仙門派的腹地,駐紮在離滄山派僅僅只有一座山的位置。水霧派已經悉數退入了滄山派,容雪尋一來便自請加入了空山大營。
慕夕辭在戰場上依舊如同行屍走肉般,對周遭的一切都視若無睹,只知殺戮。直到有一日,她見到了一個人。
那一瞬間,雲家村的滔天烈火似乎又撲面而來,站在雲端肆意放火的那個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難怪她走遍鳳鳴大陸甚至散修之地,都不曾尋到此人。原來竟是一個魔族。
慕夕辭一震離卿劍,殺意澎湃直擊那魔族項上人頭。可那魔族卻不與她過招,且戰且退,一路將她引到了懸崖邊上,身形一閃,竟消失不見了。
懸崖邊的情況有些詭異。
皇甫卓此刻正劍拔弩張的和蕭子煥對峙着,他手中的劍正架在容雪尋的脖子上。
慕夕辭一到,三人同時側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蕭子煥立刻撲向她,一把將她撈在懷中。
頸上傳來冰冷的觸感,那是蕭子煥的穿雲劍,此刻正架在慕夕辭的脖子上,和皇甫卓的姿勢如出一轍。
皇甫卓笑了,語氣裏帶着些輕慢:「子煥,沒想到你居然會用雲萱來威脅我。你覺得會有用嗎?」
蕭子煥的聲音依然冰冷如昔:「皇甫師兄,你身為魔族奸細,還是束手就擒為好。念在同門的份上,我會給你留個全屍。」
幾乎貼着蕭子煥胸膛的慕夕辭,能聽到對方強烈的心跳聲,大抵是為了容雪尋在緊張罷。
可她何德何能,如何能讓蕭子煥挾制住皇甫師兄。
慕夕辭苦笑了一下,內心平靜異常。
即使蕭子煥緊跟着一劍劃破了她的脖頸時,她也僅僅是有點悲涼而已。
當初撥開灌木叢,抱起自己的那雙手,今日就算要取走自己的性命,她又能如何?
在最黑最沉的夜裏,那個給了自己光明和勇氣的少年,她本想用一生來回報,現在卻不用那麼麻煩了。
欠他的,都還給他就是。
大概是被蕭子煥狠絕的舉動唬住了,皇甫卓怔了一下,蕭子煥趁此時機一把將慕夕辭推在一邊,劍光直指皇甫卓,趁他回身防護的時候奪回了容雪尋。
顧不上旁的,蕭子煥小心翼翼地查看容雪尋腕間的那一道被擦破了皮的傷口,滿面寒霜。
皇甫卓終是看不下去,嘆息了一聲,將慕夕辭抱起,用靈力護住了那一道傷口。
看着慕夕辭木然的表情,皇甫卓想起了多年前在岳清峰上微笑着聽自己說話的少女,那時的雲萱雖然口不能言,但面上卻總帶着滿足的笑容。
他看向蕭子煥,意味不明地道:「當初捧在手心裏的東西,居然能說摔就摔了。」說着他又諷刺的搖了搖頭,「這點我不如你。」
蕭子煥不置一詞,只是緊抿着唇,眼神一直膠在容雪尋身上,連一眼都沒有瞥嚮慕夕辭。
慕夕辭的雙眼仿佛失去了焦距,她茫然的用手在地上摸索着。皇甫
第二百一十五章 茫茫大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