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我很難過

    李虞瞪着他,沉默了片刻,起身出去了。

    吳霽朗也沒理他,問我:「他真的沒有打你吧?」

    「沒有。」我問:「你怎麼這麼在意這個?」

    雖然他人很好,但我覺得他的在意有點過度。

    他沉默了一下,說:「我和每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一樣,覺得你非常可恨,我不反對他報復你,我只是不希望他被仇恨扭曲成自己最噁心的那類人。」

    的確,儘管李虞不是紳士類型,卻從不為難女人。他雖然喜好開些玩笑,遇到看不慣的人也曾出言不遜,但像剛剛那樣,他只對我。

    我不禁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吳霽朗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對了,我來找你,本來是想對你解釋,早晨我對她說得那些話,並不是鯉魚的意思。只是我覺得那樣說效果會好一些。」

    我說:「哦,我沒有放在心上。」

    吳霽朗張了一下口,似乎想說句什麼話,卻又閉上了嘴巴。

    話題便在這裏止住,之後吳霽朗藉口出去找鯉魚,便再沒有回來。

    李虞自然也沒有再回來。

    我吃過飯原本想出去走走,但從窗戶看到李虞和吳霽朗正一起坐在樓下的花園裏,便沒有下去,改為到床上躺着。

    半睡半醒時,我發覺自己又來到了兩年前我和我弟弟租住的那處房子裏。

    那棟房子處於繁華地帶,這是為了離醫院近,方便應付突發狀況。也正因如此,它的租金比較昂貴,而且只有一間屋子,所以我便在房間中央掛了一個帘子,讓我弟弟睡床,我則買了價格相對便宜的床墊。

    此時此刻,我站在這間逼仄的屋子裏,房頂中央的帘子敞開着,我弟弟的床鋪空着,他的遺像就掛在那面牆上,傻呆呆地笑着。

    自我弟弟去世後,到如今已經兩年多了。我雖也去掃墓,但墓碑上並沒有貼照片。這兩年,我從不看他的相片,因為他與我的其他親人不同,那些人——包括我媽媽,都沒有與我相依為命這麼久,也沒有讓我這樣牽掛,感情自然也沒有這麼深。


    而就在這一刻,我毫無準備地看到了它。

    一瞬間,我的心臟就像被狠狠錘了一下似的,痛得不行,眼淚也就跟着淌了下來。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突然,有一雙手摟住理我的背,問:「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

    是李虞。

    我花了一些時間才讓自己的情緒重新平復下來,同一時間,李虞也看出了問題的所在,將掛在牆壁上的遺像摘了下來,找了個紙盒裝好,放進了我腳邊開着的行李箱中。

    是了,這是回憶。

    那年聖誕節後,我和李虞之間的關係就突然有了質的發展,因為總是去他家,所以他提出要我搬去他家同居。我欣然同意,於是這天,他開車載我來幫我搬行李。

    本來他是想上樓來,但我怕他看到我的住處被這糟糕的環境嚇到,便強迫他到樓下等。

    那天我也是站在這裏哭,但情緒是不同的。那天我哭,一方面是思念我弟弟,一方面是覺得對他有愧。因為那些日子李虞對我好,我想殺他的念頭又弱了下去。

    同樣的,那天他也按耐不住上來了,抱着我安慰我,為我倒了一杯水,還給了我一塊巧克力,說:「你都有什麼需要整理的,告訴我,我來給你弄。」

    我忙說:「都是些衣服,我自己弄就好了。」

    要知道,我的生活太忙碌了,每天能夠把自己的學習和打工安排妥當就已經盡了全力,家裏一兩周才打掃一次。我之所以不讓他上來,就是因為我家現在亂得要命,我怕他會不舒服。

    但就在我說這句話的同時,他已經打開了衣櫃,將裏面疊着的衣服一股腦抱了出來,放進了我的箱子裏。

    我連忙起身去幫忙,他卻轉身阻止道:「坐着,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我見他認真,便重新坐回去,並解釋說:「我剛剛不是因為不舒服,只是想我弟弟了。」

    「我知道。」他一邊擺東西,一邊說:「所以要你坐一會兒,歇一歇,吃點東西喝點水,緩解一下情緒。」

    我依言拆開巧克力,一邊吃一邊說:「謝謝。」

    他朝我笑了一



45 我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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