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上天還是對她施捨了一絲憐憫。在她準備出嫁的前兩日,一個城中顯貴的婦人上門找到了她,並要認自己是尚書千金。
這對她來說如同是在漂泊大海之中踏上了一艘鍍金的船帆,不僅解救了自己,還點亮了自己的生活。
從此她才知道,原來人生可以有這麼大的不同。原來生活還可以這樣美好,她決定忘記過去,做一個新的自己,誰又會去管她到底是魏可馨還是馮傾心。
平靜的夜晚不知何時颳起了風,她回過神來,窗外搖曳着被風吹得窸窣的樹影,擾的人心也跟着煩亂。
「夫人疼愛寵溺的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是你!
我才是你的親娘,我才是日日夜夜思念着你的娘親。你可有想過有一天她若是知道了真相你會是什麼下場?如同黃粱一夢罷了。
現在你已經犯下錯引得亁機閣的追殺,我不能眼看着你繼續錯下去。」曹大娘注視着魏可馨的雙眸,希望她能夠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魏可馨神情閃過片刻的恍惚,面前突然出現的人打亂了她費勁心思才走上的生活軌跡,又口口聲聲說什麼亁機閣的追殺,這是她聞所未聞的組織,又為何會追殺自己,就因為她用了蠱草一事?
那時剛來到馮府不久,魏可馨偶然遇到在府上送菜過來的菜農竟然是自己的姑父,可不待她作出反應,楚伯已經將她認了出來,並上前來與她相認,好在當時周圍沒有外人,她才勉強脫身。
而後她便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試想假若姑父將這一切說了出去,那她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她不敢想自己再次被丟到從前的日子,她該如何去過活。就連那個充滿孤冷的山中村的茅屋她都回不去了,留給她的只有那個遠方的傻子,或者被驅趕孤苦的流浪。
她怎麼能夠讓這樣的事情在自己身上繼續下去!
最後她決定與其整日擔憂不如快刀斬亂麻,不該出現的人就徹底讓他不要在她的生活中出現!
「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若再跟我糾纏,就別怪我不客氣。」魏可馨手中鋒利的髮簪划過曹大娘的臉頰,在耳根處留下一道殷紅的印記,漸漸滲出溫熱的液體。
曹大娘沒有躲閃,臉上的血液緩緩流淌,滴落……
「可馨,娘求你,跟娘走……」
一陣劇痛鑽入曹大娘的左肩,使她的身體猝不及防的一震。
魏可馨緩緩鬆開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插在曹大娘肩頭的簪墜子仍在不停的搖曳。
房間內接下來是短暫的寧靜,甚至可以聽到二人的呼吸聲。
「滾!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身邊,我不想再看到你!」魏可馨猛地將曹大娘推出房間,扣緊了房門。
房間內的燭火被突然竄進來的冷風吹得晃動了兩下,微弱的火苗漸漸暗淡,隨後整個房間徹底陷入了黑暗。
她倚在房門裏側,將自己慢慢地滑落在地上。
已是入夏的天氣,鋪了地毯的地面不知為何還是會覺得冰冷。
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取出那個從兒時包裹中偷偷拿出來的布偶,已經變得破舊且褶皺,將它握在手中,相比之下已不再是當年那般大小。
「我們自己一個人也一樣可以活的很好,沒有人可以奪走我想要的一切!」黑暗中,魏可馨將手中的布偶攥得猙獰,迅速抹掉眼底還未來得及滑下來的淚水,又重新將布偶放回了懷中。
馮府內另一個院中仍然亮着燭火,近日馮道都對孫婉蓉視而不見,今晚主動過來,卻仍是一張冷臉,帶着方圓十米的凝重氣氛,端坐着不語。
臥房裏孫婉蓉放下剛打好的洗腳水,跪在地上溫柔的替馮道退下鞋襪。
「誰讓你起來了。」馮道終於將視線落在了孫婉蓉身上,帶着不可侵犯的威嚴。
還未來得及直起身的孫婉蓉,臉上的笑容凝滯了幾秒,尷尬的笑了笑,又屈膝恢復了跪姿。
「老爺今天怎麼怪怪的,是不是妾身哪裏沒有做好惹老爺生氣了?」孫婉蓉三十齣
頭的年紀,外表看起來還是個嬌弱柔情的女子,仰着頭,一雙帶着委屈又讓人憐惜的眼睛,望着馮道。
馮道的眉頭皺了皺,輕咳一聲,抬起雙腳放進了木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