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舅舅待她就像她親人一樣。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也不知道為什麼猝然哭了起來。
她向他道謝:「池舅舅,謝謝您。我明天天一亮就去找笳表姐玩,若是老夫人問起來,您就說……您就說笳表姐和瀘大舅母又吵起來,我有些不放心,想過去看看笳表姐有沒有事。老夫人那裏,我也這麼說。您看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她說的又軟又糯,被淚水沖洗過的眸子黑白分明,水潤清亮,依賴地凝視着程池,程池腦子裏一懵,糊裏糊塗就點了點頭。
等回到聽鸝館才回過神來。
這是什麼爛藉口!
那還不如說是關老安人那裏有什麼事,她一大早的要去看看!
自己給她傳話,說程笳和母親吵了架……他是這種盯着後院看的人嗎?
再說了,是程笳和他有交情還是姜氏和他有交情啊?她們就算是吵翻了天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只怕母親一聽就知道這是藉口。
他當時怎麼就聽了這小丫頭片子胡謅,還點頭同意了的呢?
程池撫額。
補救般地喊了商嬤嬤進來,道:「你安排人,借四房的口去給二表小姐傳個話,說沔大太太明天讓她過去一趟,明天會等着她去用早膳。」
商嬤嬤恭聲應「是」。
程池說完,想到那小丫頭笨得要死,他這麼安排,說不定她聽了還以為四房那邊真的出了什麼事呢,又畫蛇添足地道:「跟二表明白了,是我的意思。讓她明天去四房。老夫人那邊,暫時瞞着。」
暫時瞞着。
這是委婉的說話。
意思是永遠別告訴郭老夫人。
商嬤嬤在心裏嘀咕着,恭順地行禮,退了下去。
程池的心情無端端地就煩躁起來,可讓他去找原因。他的心情反而變得更糟糕了。
他索性在屋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幾趟,吩咐懷山把這些日子的賬冊都搬進來:「趁着沒什麼事,把我的產業清理一下,看看我到底有多少銀子!」
好像在諷刺程池似的,他的話音剛落,外面隱隱傳來了二更鼓聲。
懷山默默地退了下去。
程池一直忙到了半夜三更。把幾處角角落落,原來為了方便臨時買的小宅子都重新上了冊,心裏琢磨着,濟南府那邊的那個小宅子在大明湖邊,他有幾年沒去了。但記得那邊出門就是湖,種了二十幾株樹,春天的時候景致特別的美。濟南離京城不遠,到時候不如把這宅子送給那小丫頭做陪嫁好了。
不過說起遠近,好像天津衛那邊那個小宅子更合適些。不過天津和京城一樣冷,景致就略差了點。
還不如把在大興的那個宅子給她。
但她說前世她就住在大興的宅子裏,今生未必就喜歡,還是在保定府置業比較好。
可在他的印象里。他在保定好像沒有產業。
因為他有個綠林好漢金盆洗手的好朋友在保定,是開客棧的,給他留了個三間房的小宅子。他如果要在保定打塵,就會住那裏。
要不要在保定買個小宅子?
算了。
那裏氣候也不比天津衛好。
周鎮也不可能在保定知府的位置上不挪窩,到時候小丫頭在保定人生地不熟的,住在那裏幹什麼?
南方的田太少了,大面積連在一起的都是世代居住在江南的大戶人家,絕不可能賣田。就算是賣田。多半也是因為犯了什麼事被充公的,那樣的機會幾年甚至是十幾年都遇不到一樁。小丫頭未必就等得。還是到北方去置產比較好,幾十畝上百畝甚至是幾傾的地連在一起。就是個大莊園,自己養了護院,方園幾十里的土皇帝,官衙輕易都不敢惹……
說到滿門抄斬,程家最後就是被滿門抄斬了。
這些田舍顯然就不合適了。
就算她是外嫁女,還要防着夫家那邊給她臉色看。
銀票什麼也不行!
最好就是找個可靠的人,放筆能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銀子……誰適合呢?
程池想到了集螢。
她和小丫頭交好,又是女子,身手高超,程家如果出了事,她可以隨時出入內院,少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