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陪嫁的宅子裏住……」
官街!
周少瑾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幾拍。
她打斷了余嬤嬤的話,緊張地道:「官街,是不是存義坊那邊的官街?住着梅府的那個官街?」
余嬤嬤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笑道:「這金陵城裏還有幾個官街?那裏因為幾個衙門都設在那裏,才得了這個名的。太太一直跟着老祖宗在那裏住到了出嫁……」
存義坊!
程輅也住在存義坊!
他為什麼從來沒有跟自己提過?
她還記得他對自己談起他對以後的打算時神采飛揚的樣子:「十五年之內考中進士。到時候我就可以帶着家眷去任上了。若是住在縣衙里,就在院子裏種株玉蘭樹,每天用過晚膳就坐在玉蘭樹下喝茶。若是不縣衙,就買個小小的宅子,鋪着青石的地鋪,在院子裏搭一架葡萄,葡萄架下養一缸錦鯉……」
她最終被程輅打動,嚮往的也不過是他所說的這一株玉蘭樹,一架葡萄藤而已。
周少瑾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原來,她以為他什麼都跟她說了,實際上,他什麼也沒有說。
他給她的,始終不過是個畫餅罷了。
莊舅爺鬧出那麼多臭大街的事。做為街坊,就算程輅一心只讀聖賢書,什麼也不知道,難道董氏也不知道?就算程輅一開始不知道,他們已經要訂親了,以他的謹小慎微,難道也不知道?
周少瑾的手指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一直疑存在心裏的念頭再一次跳了出來。
難道,程莊兩家,有什麼舊時恩怨不成?
所以程輅才會中途變卦?
所以程輅才會睛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欺負?
所以他才會冒着身敗名裂的風險棄自己於不故?
所以即使自己容顏不在了他還想哄騙自己與他私奔?
周少瑾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就像前世最後的那一刻。被程輅掐住脖子的時候。
她深深地透了幾口氣。這才問余嬤嬤:「你可知道當年我母親的陪房都去了哪裏?」
余嬤嬤小聲道:「太太嫁過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丫鬟,一個婆子。丫鬟是從小服侍的,到了年紀就放出去配了人,好像是個做棉花生意的行商。早兩年還有消息。後來就沒了信。婆子卻是太太臨出嫁的時候在牙人那裏買來的。老爺見那婆子手腳粗笨。很快就將那婆子又轉賣了,賣到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太太身邊服侍的。就全都是周家世仆了。像田莊頭家的,就曾經是太太身邊的大丫鬟……」
這不合常理!
父親既然對母親這麼敬重,為何還要把母親從娘家帶過來的、唯一的陪房嫁給一個外人,還是個行商,而不是嫁給家中的世仆呢?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少瑾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樊祺年紀太小,他還沒有能力打聽那些陳年的舊事。
她找誰問好呢?
周少瑾想來想去,唯一能解她心中所惑的,好像就只有那個無賴莊舅舅了!
可她真心的怕被莊舅舅沾上。
她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到莊舅舅時的情景——他長得白白胖胖,卻披頭散髮,穿了件叫花子才會穿的百納衣,手裏拿着個破碗,在程家的門房裏一面打着滾,一面哭喊着「我那早去的妹子」……就算是像程家這樣家規森嚴的人家,看熱鬧的也里三層外三層的……她當時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周少瑾揉了揉鬢角,覺得頭更痛了。
見事情都問得差不多了,周少瑾喊了施香進來,將先前封好的五十兩封紅賞給了余嬤嬤。
余嬤嬤執意不要,道:「要不是太太,老奴的屍骨都不知道在哪裏。」
施香道:「這是二小姐念着你曾經服侍過太太一場,這才賞你的。你若感恩,以後清明端午記得給太太上炷香,就是報了二小姐的恩情。」
「我每年都會去給太太上香。」余嬤嬤忙道,「以後也會去給太太上香的。」
周少瑾笑着頷首。
在施香的推搡之下,余嬤嬤還是接下了賞銀,但等到
第五十四章 說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