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付氏見了親人,多年的委屈已經壓抑不住,付泰低聲安慰她:「是我們不好,當初要不是我們聽了讒言」
他說着,一口氣險些喘不上來,想起妹妹們的遭遇,連胸口都有些痛。文師閣 m.wenshige.com
不該這樣的,原本怎麼也不該這樣的。
當年娘親還在世的時候,最疼愛的就是兩個妹妹,可是兩個妹妹出嫁了之後,他們被調去了浙江,天長路遠,又有人故意隔絕消息,他們竟然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兩個妹妹的遭遇。
以至於現在一個妹妹已經香消玉殞,另外一個妹妹也空守這麼多年的閨房,守活寡險些被人磋磨死。
他忽然劈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把你們教的太好了」
是他們一直教妹妹要貞靜賢良,教妹妹凡事要忍辱負重,要孝順知禮,要出嫁從夫。
他們按照這世道的要求這樣嚴格要求自己家裏的女孩子,卻忘記了,別的人未必會同樣以君子的要求來教導自己家的男孩子。
蘇付氏驚慌起來,急忙伸手拽住他的手,帶着哽咽的哭腔搖頭:「不是的,我知道你們這些年也不容易,莊兒都跟我說了,你去海上當臥底,幾次都險些丟了性命」
他們這麼拼,也是因為想要給女兒妹妹撐腰,讓他們不至於在高門大戶里被欺負。
蘇付氏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再說,其實一切都過去了,那個人跟我原本就形同陌路,也沒什麼說難過不難過的,比起端意來我已經是好的了。」
提起付氏,付泰的眼睛就紅了,一個大男人,竟然也忍不住抹了把臉流出了眼淚。
「是我瞎了眼。」他說,狠狠地又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當初如果不是我說那個姓朱的是好人是我不知道帶眼識人,葬送了妹妹的一輩子,留下兩個孩子在這世上受苦」
付莊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這樣,有些無措的站在一邊沒有出聲。
蘇付氏嘆了口氣,陪着哥哥掉眼淚:「這也不能怪你,這門親事當初誰知道會這樣,朱正松在咱們那裏求學,連學道都說他是好的,父親病了,他不遠千里去求藥」
這麼一個細心小意又溫爾雅的讀書人,家裏還是青州當地的大族,派去查人家的人回來都說當地都說他們朱家名聲極好,看上去就是一門再好不過的親事。
誰能料到這人是人面獸心?
她說着,急忙把朱景先和朱元都拉到身邊跟付泰介紹:「這就是元元跟先兒」
她擦了擦眼淚:「後來我給父親寫了封信,拖楊大哥帶過去的,也不知道你們收到了沒有?我有今天,都是靠元元,還有妹妹的仇能報,也都多虧了元元」
付泰認真的上下打量了朱元一眼,有些詫異。
他在海上一開始是當臥底的,而要能混進倭寇和海盜那裏,總少不得見血,更別提後來他上陣殺敵,死於他手裏的,少說也有幾十人。
他身上常年都有很重的殺氣,以至於女人們見了他就跟見鬼似地。
當初連他的妻子都怕他。
可是沒想到朱元卻如此能沉得住氣,面上一點兒異常都沒有,一雙眼睛乾淨透徹,叫人一望見底又覺得深不可測。
他愣了一瞬,便忍不住笑着贊了一聲:「好!」
他說着,站了起來,拍了拍朱元的肩膀:「好孩子,你跟你母親一點兒都不像,倒像你的外祖父!」
蘇付氏見付泰態度,總算是徹底放了心。
倒不是哥哥壞,而是他們從前總是跟她說女人該當三從四德,該當逆來順受,而朱元顯然不是這樣的人,她擔心哥哥覺得朱元驚世駭俗。
因此其實這麼久以來,再確定哥哥和父親安全之後,她對於尋找他們的願望也一直都不是特別熱切。
唯有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的覺得自己的哥哥是變了,她無聲的鬆了口氣。
付泰笑着攬過了朱景先,深深地看了他一會兒,才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好孩子,好孩子,長得跟你娘真像」
他說着,一面道:「舅舅這次回京,一來是為了徵兵的事兒,二來就是為了接你們一道過浙江去,我跟父親在浙江呆了這麼多年,早已經離不開那裏了,我們在哪裏,你們就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