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李恪這麼說着,秦懷道這才意識過來,他眼前身份尊貴的親王曾少年為質,困於北方苦寒之地四載,絕非嬌慣之人。
「殿下非是常人,倒是我想地差了。」秦懷道笑了笑,便跟着李恪一同進了酒樓。
這間酒樓着實正如秦懷道所言的那般,甚至比起秦懷道所言的還更如不如。
因為李恪同秦懷道方一入內,他們非但沒有看到壚邊人似月的俏麗酒娘,反倒看到了揮手攆客的酒保。
不過這酒保要攆走的自不會是衣着華貴的李恪、秦懷道二人,而是臨門坐着的一個衣着簡樸的中年書生。
這中年書生顯然也是家境貧寒之人,一身的粗布衣裳,頭束木冠,腰系布帶,看着樣子身上也帶不了幾個錢,也難怪酒保開口轟人了。
「馬賓王,你已經在我們酒樓連着吃喝了三日,光是酒都飲了數斗,到現在一個銅板都未付,你還在待到何時?」酒保指着坐在臨門桌子上的中年書生,呵斥道。
這書生顯然是喝地半醉了,他恍恍惚惚地坐起身子,對酒保道:「我來時不是壓了一匹馬在你處嗎?難不成還不夠酒肉錢的?」
酒保道:「你押的那匹老馬,又瘦又弱,拉不得東西,駝不得人,能值幾個錢,早就不抵酒資了。」
中年書生聽了酒保的話,伸手在自己的腰間摸了摸,摸出了腰間的佩劍,「啪」地一聲放在了酒桌上,指着這把佩劍對酒保道:「我就拿這把文士劍壓於你,快上酒來。」
酒保着看酒桌上的劍,嗤笑道:「劍?這也算是劍,木頭夾着鐵片子還差不多,也能拿來換酒嗎?」
中年書生擺手笑了笑,道:「你懂什麼,所謂『延陵輕寶劍,季布重然諾、處富不忘貧,有道在葵藿。』劍之貴,不在劍身,而在佩劍之人,這把劍既是我佩的,便值酒錢。」
酒保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看你也有幾分文采,你若是肯踏踏實實地做個治書先生,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能餬口,何必落到這步田地?」
中年書生聽了酒保的話,也不知是生性如此,還是仗着酒勁,竟捶胸笑道:「治書之事乃學究所謂,我之才,在治國,在治天下,為了那區區幾口糧食,我豈能自甘墮落。」
中年書生的話,頗為狂妄,酒保聽着自是不屑,不過李恪看着這中年書生的模樣,這書生雖然酒醉,雖然衣着不顯,但說話時眉宇間的神采卻絲毫不散,卻對他生了幾分興趣。
李恪對酒保道:「這人倒有些意思,你替我尋個安靜些的雅間,再請他過來陪我喝上兩杯。」
第十九章 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