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雖氣候已漸漸回暖,但夜間依舊清冷。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入了夜,乘着月掛中天,披着如秋水般微涼的月色,突厥帕夏趙德言出現在了汗庭的地牢之中,看望他的「老朋友」。
「沒有想到,此時已經這麼晚了,過來看我的竟然是你。」康蘇密見趙德言深夜出現在地牢中,自諷地笑着。
趙德言的臉上不見絲毫的波瀾,對康蘇密道:「我奉可汗之命主審此事,若想見你自然是隨時都可以。」
康蘇密問道:「可汗為何不來。」
自打前日,康蘇密被自獵場帶回,關押在此處開始,趙德言是第一次露面,頡利更是一面都未曾露過,康蘇密更是沒有半點自辯的機會,他自不甘心。
趙德言聞言,搖了搖頭道:「看你?恐怕現在可汗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因你父子的事情,導致可汗的佈局功虧一簣,可汗對你很是失望,你能活到現在便該知足了。」
康蘇密聞言,似是有些癲狂地笑道:「失望?我為可汗做牛做馬十年,今日卻落得這樣的結局,失望的不該是我嗎?」
康蘇密為了替頡利攬權,開罪了多少突厥王公貴族,今日他落到這般田地,頡利竟連一面都不想再見他,康蘇密的心裏怎會好過。
趙德言對康蘇密道:「我們做臣子的本就算是如此,康大人這麼些年,難道還沒有參透嗎?」
康蘇密為求頡利的信任,為求晉身之階,他做了頡利的孤臣,而孤臣本就是註定要面對這些,古往今來,又要多少孤臣能夠落得好下場的。
康蘇密聽了趙德言的話突然站起身來,對趙德言道:「趙大人倒是看得開?」
趙德言道:「你我都是可汗的寵臣,能夠有今日就是因為替可汗開罪了突厥各部。君之今日便是我之明日,看得開如何,看得不開又如何,終究逃不過一樣的結局。」
趙德言和康蘇密一樣,他們以異族的身份能夠有今日的官位和權勢,靠的就是頡利可汗的倚重。
今日,頡利要靠着他們開罪突厥各部,收攏部落之權入汗庭,可若是有朝一日,頡利已經實現了他的計劃,那他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到時頡利為了收攏人心,為了安撫突厥各部,又會不會拿他的性命作為代價呢?
康蘇密看着趙德言平淡的樣子,苦笑道:「你終究還是要勝我一籌,你們漢人有句古話,叫『狡兔死走狗烹』,可惜現在狡兔還未死,我這隻走狗就已經在劫難逃了。」
趙德言對康蘇密道:「急了,你終究還是急了,無論康阿姆行刺之事與你相關與否,你們這般冒失便是自尋死路。」
「冒失?」
康蘇密握着拳頭,緊緊地抓着冰冷的鐵籠對趙德言道:「阿姆是我的獨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雖然年輕,行事衝動了些,但他絕不會貿然行刺豁真,這件事情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搞鬼。」
康阿姆主動行刺李恪和阿史那雲,結果卻被李恪的護衛盡數擊殺,這世上哪有這般可笑的事情?
趙德言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康蘇密道「這件事從頭到尾根本就是李恪的一個圈套,阿姆只是入了他的局罷了。」
對於李恪,趙德言雖接觸地不多,但也能感覺出這個少年的心機似乎深沉地很,但在康蘇密的面前,趙德言還是故作不知地問道:「以三皇子的年紀,也能有如此的算計和城府嗎?」
一個九歲的少年,通過一場春獵,將整個突厥汗庭玩弄與鼓掌之間,這句話說出去,都覺得匪夷所思。
康蘇密見趙德言似乎並不相信自己的話,反倒有些急了,他忙道:「李恪其人,雖看似年幼,但卻極有手段,若是再任由他這般設計,恐怕整個汗庭都將難安,需當儘快除之。」
康蘇密的話說的冠冕堂皇,一副為了突厥考慮的模樣,說白了還不是為了給康阿姆報仇,借頡利的手除去李恪。
但趙德言聽了康蘇密的話卻覺得有一些好笑。
現在的康蘇密也不知自己還能活到什麼時候,已經變得太急了,急到他忘了頡利的心性。
以頡利驕傲的性格,他會覺得一個九歲的少年能威脅到他嗎?他會承認自己對一個九歲少年的忌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