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中的狂歡開始了。
五六分隊的隊員們都聽到了分隊長撤出酒吧的命令,也很想立即執行,儘快回到外面恢復視野,但他們發現,一旦自己開始移動,噩夢也就隨之降臨了。
最初幾個五六分隊死亡的士兵,只是這場戰鬥的序曲而已,真正的殺戮剛剛上演。
移動就意味着漏洞,漏洞帶來的只有死亡。
不時響起的慘叫聲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連慘叫聲都沒有,某個位置上一刻還有激烈的槍聲在轟鳴,下一刻突然變得一片死寂,代表生命的能量波動一個接一個從顯示儀上消失,悄無聲息的歸於虛無。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是怎麼被無聲無息殺死的。
遠處的隊友不知道,濃煙遮擋了視線,他們看不到死亡的瞬間。
緊鄰的同組夥伴不知道,死亡永遠遊離於他們注意力鎖定的範圍之外,他們能感知到的只有死者倒地時發出的聲響。
就連死者自己都不知道,死亡來得太快,來的太突然,也許直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刻,他們才感受到死神的擁抱,在錯愕中走向終結。
來自濃煙中的任何一樣物體,都可能成為他們的催命符,一把匕首,一支針管,一根鋼絲,一枚指環,或者只是一顆晶瑩的彈珠,或者只是一張薄薄的紙張,甚至,有可能只是一根柔美纖細,指甲上塗抹着紫色甲油的手指,不管是常見的還是不常見的,不管是致命的還是不致命的,每一次從濃煙的陰影中探出,都會取走至少一條生命。
劍刃呼嘯,近戰士兵竭盡全力揮舞着武器,把周圍圍得密不透風,遠程隊友的死亡,雖然在他們心裏掀起了巨大的波瀾,但暫時還沒有影響他們的戰鬥意志。既然看不到敵人,那就不看,既然找不到敵人,那就不找,不管敵人在哪,用什麼方法,只要我的防禦足夠嚴密,敵人就無法靠近我殺死我,一旦有哪個敵人敢冒險嘗試,就一定……
然後,他就死了,一支冰錐對準了他沒帶顯示儀的那隻眼睛,穿過他即將閉合的眼皮刺入眼球,順着眼眶直貫入腦。
也許他的防守的確足夠嚴密,誰也無法靠近,但這個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靠近才能殺人,就在他武器揮舞的最起勁的時候,冰錐突然破開濃煙出現在眼前,此時他的動作已經做盡,甚至連閉眼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冰錐戳進自己的眼睛裏。
「噹噹當」,酒吧里唯一交手的聲音是由分隊長發出的,在聽到背後說話聲的時候,分隊長已經有了動作。
他不愧是能成為這隻人類最強分隊隊長的人物,不管是感官還是經驗都無比敏銳,就連直覺都遠超常人,此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被蛇死死盯住的青蛙,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危險的直覺針一樣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的大腦,讓他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
跨步,蜷身,擰腰,揮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向哪裏跨步不重要,刀格擋什麼位置也不重要,反正也不知道敵人在哪,一切緊隨直覺,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死中求活的辦法,很無奈,但是……有效。
一步跨出,戰刀向自己的後腰處揮砍,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刀柄居然傳回了震動,那是砍中物體的表現。真是見鬼了,剛才自己的後背明明和牆壁只有不足十厘米的距離,幾乎可以算是緊貼着牆壁了,真不知道敵人是怎麼從這十厘米的空間內發動攻擊的,除非……他根本沒有厚度?
必須弄清這個疑問。
在跨出一步,擋開敵人襲擊的同時,分隊長忍不住回頭向後,努力想要看清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煙很濃,好在他的距離足夠接近,透過濃煙他勉強看到了身後朦朧的牆壁。
看到的機會只有一瞬,隨着步子邁出距離拉開,眼前又是只剩下了一片濃煙。
不過借着看清的瞬間,他可以確定,右側肉眼看到的結果和左側顯示儀反饋回來的結果是一樣的,他和牆壁之間除了自己印在牆上的影子之外,的確什麼也沒有,根本無法判斷攻擊是來自……等等,影子,煙這麼濃,根本照不到光,怎麼可能會有影子。
記憶在腦海里閃過,分隊長想起來了,剛才在他看到的瞬間,那道影子正在從牆壁上走下來,那根本不是自己影子,而是一個像影子一樣沒有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