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父?
虧他說得出口。
霍紹恆也在心裡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道:「何教授大概是從國外回來的,對華夏文明不太了解。監護人跟養父,其實毫不相干。——不會說華語,你可以說英文,或者說法文,要不拉丁語也可以,我都可以奉陪。」
「哦?是嗎?」何之初雖然在跟霍紹恆說話,其實視線還是在顧念之身上,「想不到你的監護人還是個人才,連法文和拉丁語也會說。」
顧念之聽得滿頭大汗,總覺得這兩個人一見面就針鋒相對,而且話裏有話,她非常不喜歡聽何之初說霍紹恆跟她養父差不多,心裏已經不高興了,不過臉上的神情還是一點沒變,笑眯眯地抱住霍紹恆的胳膊,道:「何教授確實在國外長大,華語說得不好。霍少是受人所託,臨時做我的監護人。等我年滿十八歲,就自然不用監護人了。養父什麼的,何教授您太言重了。您好歹是法律系的大教授,美國的大律師,怎麼能用詞不當到這種程度呢?您可別讓我失望……」
何之初一窒,沒想到顧念之也很忌諱跟霍紹恆劃上輩份的鴻溝……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他還是忍不住心生酸澀,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點頭道:「是這樣,我確實不大清楚這兩者的區別,多謝二位解惑。」
顧念之朝他微微一笑,從路過的侍應生手裏拿過兩杯雞尾酒,一杯給何之初,一杯給霍紹恆:「我敬兩位,新年快樂!」
何之初和霍紹恆端着酒杯,對着對方緩緩舉起,然後同時一飲而盡。
「紹恆?你能來我家的新年晚宴,我非常高興。」一道媚惑的女聲從何之初背後傳來。
何之初沒有回頭,就知道是竇卿言走過來了。
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回到侍應生的托盤裏,又拿了一杯果酒,放到顧念之手裏,「這是果酒,度數很低,你也喝一點。」
顧念之的目光早就被剛剛走過來的竇卿言吸引住了。
只見她換了一身深紫紅色絲絨緊身旗袍,勾勒着她如峰巒般起伏的身姿,美得驚心動魄。
她的美,是一種女子成熟到極致,但又沒有到花期凋零的美。
「拿着,慢慢喝。」何之初的聲音如同醇酒,注入顧念之的心底,她魂不守舍地接過酒杯,看也不看,就抿了一口,視線在竇卿言臉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到霍紹恆臉上。
霍紹恆面上雖然依然是波瀾不驚,但是顧念之對他熟悉至極,居然從他眼底看出了一絲心情起伏……
再看竇卿言,卻一派落落大方。
顧念之暗暗心驚。
竇卿言挽着雪白的羊絨披肩站在霍紹恆面前,感慨地道:「六年不見,你比以前更沉穩了。」頓了頓,又輕笑一聲:「也更帥了。」
霍紹恆笑了笑,「卿言還是這麼風趣。」
他一手插在西裝褲的褲兜里,一手端着一杯新的雞尾酒杯輕輕搖晃。
竇卿言這才跟何之初打了個招呼,對霍紹恆道:「我在國外遇到點麻煩,是何大律師和溫大律師幫我擺平的。」說完躊躇半晌,一手輕撫着自己的左手手腕,她的左手手腕戴着一個一寸寬的古拙至極的金手鐲,又道:「我本來不想回來的,但在國外經了這麼大的事,想想也是無趣,還是自己國家好,也想我的家人朋友,所以就回來了。」
「你能想通最好。」霍紹恆舉了舉酒杯,「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竇卿言隨手取過一杯雞尾酒,和霍紹恆碰了碰杯,兩人同時抿了一口。
看竇卿言和霍紹恆攀談起來,何之初便笑着對顧念之小聲道:「念之,我給你發過一個短訊,說學校里有些事,讓你提前去學校報到,你收到沒有?」
「哦,這件事啊……」顧念之的注意力完全在霍紹恆和竇卿言身上,幾乎顧不得跟何之初說話,但是何之初可不許她心不在焉,索性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膊,將她往角落裏的屏風那邊拽了過去,低聲道:「人家戰友重逢,你就不要在旁邊杵着做電燈泡了。」
「他們是戰友?」顧念之狐疑問道,想找趙良澤過來問問,卻發現趙良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當然是戰友。你的好監護人沒有告訴你嗎?」何之初也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端着雞尾酒杯,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