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太郎用手指滑過桌面上的地圖,點到了一個地方,敲了敲桌面。
冷風定睛一看,居然是上海!這,這真是意外的意外了,原本冷風還想過這種可能性,甚至還有一些憧憬,但總覺得這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前腳閆娜她們剛走,後腳冷風就被派到了上海,這不跟說書一樣麼?
但此刻聽小雅太郎如此確定,冷風也知道,恐怕就是既成事實了。這樣也好,現在東北這一攤的供應線也算比較穩定,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礎足以保證它的正常運行。不過這畢竟是杯水車薪,僅僅依靠一個小貨棧,以及天津的大小姐,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但若是在大上海能站穩了腳跟,進而開闢出新的商路,比起先前的運輸量,可謂是天壤之別。
而且冷風早已有一種預感,那就是他並不太看好抗日軍的前景。如今東北雖然到處都是抗日的號角,但卻是一盤散沙,根本不能整合成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旦被日本人盯上,集中優勢兵力,轉眼間便落得灰飛煙滅,就像此前的遼東義勇軍一樣,根本成不了氣候。
即便他們支持的抗日軍,如今被日軍幾次圍剿,依蘭已經戰略性放棄,如今更是往海拉爾方向撤退。如果再抵擋不住日軍的進攻,恐怕最後的命運真如閆娜所說,只能退入蘇俄境內了。
但是,冷風卻堅信一點,那就是東北老百姓的抗日精神,這才是最讓敵人恐懼的。現在大都是原先未撤入關內的東北軍為主力,但隨着日本人的殘暴,越來越多的游擊隊以及各個山頭的綹子風起雲湧,給日本人造成了越來越多的麻煩。假以時日,這裏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泥潭,遲早都會把日本人拖在這裏,耗光它的資源,耗光它的國運。
正是因為這一點,冷風才會同意了閆娜所說,到上海重新開闢一條新商路。在這亂世之中,若想生存下去,若想在這場中日大戰中有所表現,那就要擁有一定的實力,而這絕對的武力,也是要有足夠的經濟財力作為支撐的。
冷風凝神關注着地圖上的上海,這時候耳邊又傳來了小雅太郎的聲音。
「此次你們前去上海,上面對你們的身份自然有詳細的安排和計劃,這一點你日後便會知道。不過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幫我個忙。其實除了欣子之外,我還有個女兒,名叫小雅香子,當年在東京大學讀書時,與一個中國人相愛。因為族規不容,香子竟然與這個中國人私奔了,甚至離開了日本,回到了中國。我曾經派人查過這個中國人的資料,具體情況都寫在這張紙上,請你過目。」
冷風接過那張紙條,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沒想到小雅欣子竟然還有個姐姐,而且做出了如此驚世駭俗的事情,當真是不可思議。再對比看看小雅欣子,她的這份單純可愛,又是那麼讓人憐愛。
「陳默然,三十歲,東京大學醫學博士,現已定居上海,擔任博雅醫院副院長。妻小雅香子,定居上海。」
冷風看過紙條,困惑的詢問道:「老師,如果我找到了他們,那我又該如何去與他們交流呢?」
小雅太郎長嘆了口氣,道:「當初香子離開時留了張紙條,不願再認我這個父親,當時恐怕傷的狠了,如今即便再見面又會如何呢?相見不如不見,如今我這做父親的,也不過希望她能過的好,也就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裏,小雅太郎的眼眶中隱隱有些淚花,直勾勾的盯着冷風,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說道:「冷風,你一定要答應我,想辦法保障他們的安全。日後肯定會有那麼一天,當上海淪為一片戰場時,我希望你能保護好他們,拜託了。冷風!」
講到最後一句話,小雅太郎竟站了起來,鄭重其事的向冷風鞠了一躬。冷風嚇得連忙躲閃到一邊,這禮太重了,他可承受不起。不過對於一位父親的囑託,他甚至感同身受。天可憐見,可憐他是個孤兒,想擁有這份父愛也是萬萬做不到的了。但他在夢中,依稀夢到的,不就是這樣的呵護與關愛麼?
「小雅老師,到了上海後,我一定能找到他們並作出周全佈置的,您儘管放心就是。」
有了冷風的表態,小雅太郎也放心了,又與冷風講了一些該注意的地方。他本就是東京大學的教授,無論是見聞廣博還是對時局的把控,都是非一般人所能比。冷風與他交談良久,也是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