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迷眼,但萊麗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想起剛才隱約聽到的聲音,萊麗趴下身子,朝着人影那邊匍匐而去。
沙暴席捲的速度比想像中還要快,巨大的風阻使得短短十多米距離寸步難行,停下避風不過眨眼之間,小腿就幾乎要被黃沙掩埋了。
無奈之下,萊麗只好豪賭一把,貓着腰起身,借着風勢大步起躍,後背和大腿被風沙中的亂石豁開道口子,生疼生疼的。
幾分鐘後,總算有驚無險的爬到了人影剛才的位置。
人影已經不見了,但有一條還能辨認的爬行痕跡。
萊麗順着痕跡跟了過去,看到鄭南方正艱難前行着,身上已經蓋了厚厚一層沙土。
&蛋,起來啊!」萊麗咬咬牙,頂着沙暴撲了過去,奮力抓住鄭南方的胳膊,試圖將他拖起。
鄭南方似乎被沙暴給吹懵逼了,愣了半晌,然後才勉力站起身,兩人相互攙扶着頂風而行,眼看就要走到國道上了,風沙中驟然襲來一塊亂石,不偏不倚擊中萊麗額頭。
萊麗只覺頭上一陣劇痛,身子不由向後仰倒,抓着鄭南方的手也鬆脫,重重摔倒在地。
恍惚中,萊麗好像看到鄭南方試圖回頭找她,但更劇烈的沙暴如海嘯般襲來,萊麗無力支撐的身體像是膠袋一樣被卷下土坡,鄭南方的輪廓也就此消失不見。
額頭鮮血遮住了眼,萊麗捂着頭上的傷口,在風沙中奮力掙扎,全憑一股求生的意志在爬行。
耳邊呼嘯如雷,眼前猩紅一片。
萊麗感覺手觸碰到了土台邊緣,仿佛將要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發起身體最後的能量,手腳並用爬向生命的彼岸。
萊麗成功了,她能感覺到身上如刀割一樣的風沙勁頭小了一些。
靠着土台緩緩坐起身,身體蜷縮成嬰兒的樣子,這才有空騰出手去抹開眼前與沙土結成一團的血痂。
額頭創傷十分嚴重,萊麗捂着傷口的手幾乎能感覺到顱骨塌陷下去一塊兒。
這種傷勢,自己又孤立無援困在沙暴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萊麗吐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直到此時,她才突然記了起來……
在死城營救鄭南方之後,他在車上感謝自己救了他兩次。當時萊麗以為他只是口誤,爾後鄭南方又向她問起沙暴時的事,像是在求證什麼。
當時萊麗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鄭南方身上,並沒有在意這些模稜兩可的問題。
此刻,萊麗終於明白了。
眩暈感正在蠶食着她的意識,萊麗掙扎着想要坐起身,手撐在地面,被堅硬的東西硌了一下。
萊麗移開手,是一隻枯槁的人手。
順着枯手往上看去,一具皮肉乾枯貼骨,肚腹低陷的乾屍,靜靜地靠在她身旁。
萊麗有些恍惚,拍了拍乾屍身上的沙土,乾屍身上的吊帶背心和短褲依稀還能辨認出顏色,乾屍頭髮虬結,眼窩深陷,額頭裂開豁口,風乾的腦組織萎縮成青灰色,一團一團。
乾屍旁邊,還有許多以同樣姿勢靠坐的乾屍,越往後邊,許多乾屍的身體都已被黃沙掩埋,只剩下破碎的頭顱,足有數十。
萊麗慘然一笑。
……
上城區外,荒原。
黑色越野車駛入山坳,緩緩停下。
金玲穿着不合身的制服跳下車,四下觀望一陣,確定安全後,找到一處灌草叢蹲了下來。
解決完生理問題,金玲回到車上,點了根司機留下的煙,閉上眼,輕按着太陽穴舒緩精神,眉頭緊蹙,似乎在努力感應着什麼。
&孟,能聽到嗎?」金玲低聲輕喚。
不知過了多久,金玲豁然睜開眼,眼前視野變成了牆壁雪白的監室。
&出來了?」
金玲耳邊響起孟常疲憊不堪的聲音。
金玲點了點頭,從外邊看,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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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玲:「多虧你的提醒,我早有準備。」
孟常:「那就好,真的很抱歉,把你牽扯了進來。」
金玲:「我們本就是一個共同體,不必說這種話。不過我確實要罵你兩句,你的住所怎麼會有我的住址和信息?
第二十九章 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