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向景玄一揖,「冢子,熒惑頑皮,多有冒犯。」
「無妨……」景玄話未說完,卻見解憂拂一拂,徑自帶着熒惑步入屋中,直接將他撂在了外間。
景玄已不是第一次遇上她如此冷淡相待,轉念一想,也能猜到她是故意疏遠,搖了搖頭,在書案前坐下,移過擱在一旁的瑤琴。
這曲子技法繁複,七弦在指間顫動,泠泠琴音如訴。
解憂一怔,回眸望向外間,只能望到一片晃白的天光,在眼眸中暈開。
這曲子是《陽春白雪》,當初她在洞庭之畔奏過。
但景玄本就是楚地的貴族,他會奏這曲子,又有什麼奇怪呢——解憂寧可這樣安慰自己。
她不能和景玄深交,她始終覺得,他就像烈烈燃燒的火,不僅要將自己燃盡,也要毀了他身邊的一切。
「嗚……」熒惑蹭了她一下,額頭貼上她的衣袂。
解憂慢慢回神,俯身觸到它頸間,解下一條細細的帛帶。
上面盈幅小字,筆跡娟秀,帶着幾分英氣,是劍姬所書。
依靠熒惑傳書,是她與劍姬之前的約定,但須得情況緊急,如今劍姬急急送書來,是否狐台發生了急事?
「相夫陵欲往九嶷。」
解憂愣了愣,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個行止從容爾雅,如同萬壑松風一般的士子。
再看下去,大致說,他們離開之後數日,劇連與相夫陵平安到達狐台。
將長篇大論的問候之語忽略過去,解憂的目光落回第一句。
字跡似乎較下文潦草,細細分辨,墨跡新舊也略顯不同——這一句話,應當是倉促補寫上去的。
那麼,劍姬在擔憂什麼?是本就漏書了這一句,還是特意分了兩回寫?
「相夫陵非常人也,其心飄渺難見,雖人如長風入松,然其心性,未必輸于越之於之徒。」
劍姬在洞庭之畔的小築中說過的話,似乎又在耳邊迴響。
這尺素書上的短短一言,是劍姬在向她示警麼?
第七十七章 郴江幸自繞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