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熙面色赤紅,低着頭,看着那幾滴的血液,心臟處仿佛有重錘正在打擊,一下又一下,那痛苦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怒吼,可是,他長大了嘴,也沒有能叫出聲來,原來說話也是這麼一件困難的事情,他能感受到,自己要離開了,劉熙將手放在心口,整個人無力的坐在胡椅上,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他心裏竟沒有半點的畏懼。
他所在乎的,他所愛的,他所有的,都在另外一個世界,如今,自己能夠見到那些人,能夠見到她,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麼?劉熙如此想着,他那張臉上,竟是出現了些笑容,就在此刻,一直待在門口的齊悅卻是注意到了天子的異常,天子這並不是初次發病,渾渾噩噩的齊悅頓時驚醒,放聲大叫着,衝到了劉熙的身邊,看着天子是忍不住的要哭了出來。
齊悅的喊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宮中太醫令很快也衝進了厚德殿內,而在這個時候,劉熙已經痛的暈厥,眾人抬起劉熙,便讓他躺在了厚德殿內的榻上,太醫令為他診斷,額頭上滿是汗水,齊悅下意識的便要去找皇后,醒悟過來,急忙讓一個小黃門去找太子,讓太子趕緊過來,小黃門跑出了厚德殿,臉上掛着淚痕。
此刻,虎兒躺在東宮內,翻來覆去,總是睡不着,不知為何,他覺得今天自己有些難受,或許也說不上是難受,就是有些古怪,有些鬱悶,怪怪的,虎兒都不知這是為何,他皺着眉頭,在床榻上思索着,忽然,他聽到了黃門在門外的驚呼聲,虎兒猛地跳了起來,王元姬也被他弄得驚醒了,喲許茫然的看着他。
虎兒什麼也沒有說,穿着褻衣便跑出了東宮,正好看到那小黃門痛哭着與負責東宮的黃門解釋着什麼,那一刻,虎兒只覺得好似有一道驚雷在自己耳邊閃過,他整個人都嚇得顫抖了起來,他猛地一個跳躍,來到了黃門的面前,伸出手,抓着黃門的脖頸,「發生了什麼事?!!」,虎兒瞪大了雙眼,眼裏佈滿了血絲。
「陛下暈過去了,在厚德殿,齊老公讓奴婢來稟告殿下!」,那黃門哭着說道。
虎兒搖搖晃晃了數步,穩住了身子,深深的呼吸着,頓時沖向了厚德殿,就是那些黃門也都被他拋開,完全追不上他,虎兒如此衝着,當他衝進了厚德殿的時候,太醫令們正在想盡辦法治療天子,虎兒從未見過阿父那般虛弱的模樣,阿父躺在床榻上,蒼白而又乾瘦的臉,雜亂的頭髮,他嘴唇微微顫抖着,太醫令們正在用力的擠壓着他的胸口。
「阿父!!」,虎兒高呼了一聲,他哭着摔在了地面上,手腳並用,爬着就來到了阿父的面前,看着那輕輕呼吸着的阿父,虎兒忍不住的哭着,「阿父?你莫要嚇唬虎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阿父?虎兒來了...虎兒來了...」,眾人也顧不得勸慰太子,太醫令全力的擠壓着天子的心口,又幫着他餵了一些難聞的藥水。
忙碌了片刻,天子這才微微睜開了雙眼,只是,他依舊不能動彈。
「虎兒...」
「阿父!!阿父!!我在!」,虎兒叫着,伸出手來,緊緊握着天子的手,劉熙艱難的看着他,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擦掉了他臉上的淚痕,虎兒的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流着,「阿父,你終於醒過來了,虎兒很害怕,虎兒不能再沒有你了...阿父...」,面對兒子的啼哭,看着太醫令們的忙碌,劉熙無動於衷,他開口吩咐道:「給朕,上一盤魚...」
「什麼?」
「朕要一盤魚....」
「謹喏!!」,齊悅大拜,急忙跑了出去,吩咐着那些黃門,看着太醫令們忙碌着,劉熙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又過了許久,齊悅方才親自端着一碗魚肉,來到了他的面前,就要給天子喂,天子大怒,說道:「放下來!!」,齊悅急忙將碗放在了一旁,「你們都出去罷,朕有些話,要魚太子說....」
齊悅不舍的看了天子一眼,還是聽從了天子的命令,帶着太醫們離開了厚德殿,很快,整個厚德殿內,只剩下了劉熙與劉衢兩個人,虎兒有些驚愕的看着阿父,臉上還是掛着淚痕,劉熙咬着牙,「扶朕起來...」,虎兒絲毫不敢忤逆阿父的命令,上前扶着阿父,劉熙艱難的坐了起來,看着面前的碗,輕輕的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
「虎兒啊...拿起那碗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