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頗為滿意的打量着這副作品。
透着光線,白絹上一枝荷花亭亭玉立。雖然還只是輪廓,卻十分靈動。而在荷花之上,一抹淺紫色一閃而逝。
許三春揉了揉眼睛,只有淺粉色的絲線,哪裏有什麼紫色?
可能是繡太久眼花了,她不以為意,繼續繡了下去。她學了十多年美術,打心裏喜歡。繡花,不也是工筆畫的一種麼?只不過把畫筆換成了針線,她興致勃勃。
時間流逝,夜幕悄然降臨。
如黑絲絨般的天空中,一輪明月,一輪紫色暗月。
在月光的籠罩下,在離許三春百里之遙的西方,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坐落於連綿起伏的巍峨山脈之間。
在這人跡罕至的山峰腹部,卻有着一處巧奪天工的石頭大殿。
大殿後方,汩汩涌動的清泉中有一方石台,上面盤腿坐着一名裸着上半身的男子。
黑亮的長髮從他的腦後披散開來,直至線條分明的後腰處。他的肩膀寬厚平實,蘊藏着強大力量的肌肉線條流暢,並不誇張卻充滿着男性特有的美感。
再往上看,在肩頸處有着令人驚嘆的鎖骨線條,修長的脖頸中間,性感的喉結凸起。
他雙手各掐了一個法訣放在膝蓋上,輕輕闔着雙目,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神情專注,又有着遙遠疏離的冷清。
石台上鐫刻着神秘的線條,上面有着深紫色光芒流轉,照映在他俊美無匹的面容之上,雅如靜水明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紫色光芒漸漸轉淡,直至完全褪去。
他,睜開了雙眼。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他的雙眼,把這個形容演繹到了極致。
右眼是單眼皮的鳳目,魔鬼一般的紫色瞳孔閃着凜冽的光。雙眼皮的黑瞳左眼裏,卻好像住着春天,比天使還要純淨澄澈。
如果說闔着雙目的他俊美無雙,睜開眼的他,便俊美得近似妖孽,不是凡間人物。
他收了法訣,長發無風自動,須臾方才靜止。
「少主。」一旁靜立的男子捧上衣物。
他微微頷首,穿上衣袍束好長發,走到石椅上坐下,取過一杯淺碧色的液體輕輕啜飲着。
「少主,屬下收到回報,在南方有異動。」
他半闔着雙眸,右眼中紫色的光芒逐漸褪去,恢復了深邃的黑色。右手輕輕敲擊着扶手,嗓音慵懶低沉:「與我感應無差。你準備一下,過幾日就出發。」
男子猶疑片刻,勸誡道:「少主,您這才剛剛恢復。」
他笑了起來,如同星河璀璨:「我耗費如此多的心神法力,才把她弄來。不親眼去看看這顆棋子,頗有些不甘心。」
「她從異世而來。」他淡淡道:「這個世上,能讓我好奇的人,已經不多了。」他的神態,仿佛是歷經滄桑的老人,有着與年紀絕不相符的蒼老意味。
「是。」男子抱拳退下。
他坐在石椅上,右手輕輕摩挲着下唇若有所思。
要將異世的靈魂拉到這裏,難度比他想像的還要大。就算耗時良久的準備了,還是出了一點意外。
如果他沒有料錯,這意外便出在夜空中掛着的那輪暗月之上。或許,令那顆棋子獲得了一些了不得的能力呢。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輕輕的笑了起來。
棋子,始終是棋子。
第三章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