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下意識地抬頭瞧了瞧那棵光禿禿的大槐樹,嗅着空氣中瀰漫的骨灰味,喪氣地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臭罵着魏然,把屠龍隱藏在這麼一個晦氣的地方。
月光暗淡,寒風瑟瑟,周圍的野草不時地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響聲。老五定了定神,快步地朝着門口走去。
火葬場的大門緊閉,旁邊朱紅色的側門虛掩着。老五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壯了壯膽子,剛要推門而入。忽然,一隻冰涼的枯手,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肩頭,緊跟着一個弓腰駝背的刀疤臉老者,悄然從門旁的石柱後面閃了出來,嘶啞的喉嚨里,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啊!」心狠手辣的老五,雖然殺過許多人。但此時此刻,他的雙腿卻禁不住地哆嗦起來。
「別怕,年輕人,你就是魏局的朋友?」老者正是鲶叔,他放下胳膊,仔細地打量着老五的裝束,淡然地說道。
「是的。想必您是鲶叔嘍?」老五惶恐地轉過身,望着老者的刀疤臉,試探地問道。
鲶叔聽罷,微微地點了點頭,閃身飄進了側門。老五見他腳步輕盈,動作敏捷,知道他並非等閒之輩,便不多言,緊隨其後。
火葬場佔地面積不大,前後共分為兩個院落,前院負責業務接待與故人用品銷售,後院負責操辦告別儀式與遺體整容,地下室里則是人生的最後一站,火化場。
一路上,老五不停地左顧右盼,生怕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冤死鬼來。說來也怪,心狠手辣的老五,不怕活人卻害怕死人,這可能是他平時作惡多端,心虛的緣故。
「喵……」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貓叫,老五緊張兮兮地扭回頭,隨口喊道:「誰?」
野貓聽見有人呵斥了它,嚇得呲溜一聲順着雕樑畫棟的招魂幡,跳上了院牆,眨眼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鲶叔聽到老五的喊聲,頓覺好笑,隨即停下腳步,附在他的耳邊,輕聲地嚇唬道:「快閉嘴,這裏都是睡覺的人,吵醒他們你的小命就沒了。」
「嗯,嗯。」老五真的不再吱聲,緊跟在鲶叔左拐右拐,最後順着昏暗的樓梯,緩慢的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燈光幽暗,一股燒焦的味道迎面撲來。老五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而後低聲地問道:「鲶叔,人在哪裏?」
「在第六輛推車上睡覺,你自己去叫吧!我撒泡尿去。」鲶叔說完,解開褲帶,提着褲子急匆匆地朝着鍋爐後面的洗手間走去。
此刻,凶相畢露的老五又恢復他原來的本性。迅速從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屏主呼吸,躡手躡腳一步步向推車靠近。
一,二,三……老五在心裏默默地數着推車。
「噗噗……」臨近跟前,他突然舉起匕首,對着白布下面的人一陣猛刺。
片刻,他忽然發現推車上的人,沒有一點反應,這才住手。急切地掀開已經染紅了的白布,頓時大驚失色,這哪裏是屠龍,分明是一個身材魁梧的長者。
老五頓時火冒三丈,手握匕首,掀開了所有的推車,也沒看到屠龍的蹤影。
「鲶叔!鲶叔,你這個老不死的,把屠龍藏到哪裏了?」老五發現自己上當後,拎着血跡斑斑的匕首,氣呼呼地奔向了洗手間。
哪有什麼洗手間?老五順着鍋爐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更不用說鲶叔本人了。這時,他才恍然大悟,瞬間明白了,鲶叔與屠龍穿的是一條褲子。
一陣衝動過後,老五站在沉寂的火化場,瞅着滿地凌亂的白布,以及推車上面目猙獰的死人,內心陡然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忽然,一個死人慢慢地從推車上坐了起來,滿臉流淌着鮮血,機械地向他走來。
「啊!」驚恐萬分的老五,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叫,扔下匕首,抱頭鼠竄地向樓梯口跑去。此時,他的身後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獰笑。
逃出了地下室,六神無主的老五,總感覺身後有千萬個死人在追逐着他,不敢停留,順着原路拼命地跑到自己的汽車前。剛要上車,突然被一陣鏗鏘有力的警告聲,嚇得目瞪口呆。
「不許動!警察!舉起手來!」月光下,劉濤等人舉着手槍,從車的旁邊快速包抄過來。刑警小王,一個箭步沖向前,乾淨利落的給他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