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笑眯眯的,對誰都很溫柔,但是內心卻一派冷漠。
這個男人說完話之後,就掛了電話。
姚芊芊的冷汗從額頭上流了下來,她雙手抱着腦袋,「不,我不要失去他們,我不要……」
她一聲一聲地低吼着,淚水不斷地流下來。
她想,憑什麼她要經歷這些,憑什麼她要受制於人,憑什麼一切的不幸都落在她身上?
她趴在收銀台前哭了起來,哭了也不知道多久,一道怯生生的聲音叫道,「阿姨,你也被爸爸罵了嗎?」
姚芊芊抹着眼淚抬起頭來,剛想開口喝罵,就愣住了。
在收銀台另一邊站着的,是一個穿着運動校服的女孩子,一雙大眼睛怯生生的,像是受驚的小鹿,正水潤潤地看着她。
讓她吃驚的不是因為小女孩有一副好相貌和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而是這個女孩子,正是天天被她的父親喝罵,威脅着要打斷腿的那個女孩子。
無數惡毒的心腸和期盼,驟然望進這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裏,姚芊芊有一剎那的狼狽。
她搖搖頭,惡聲惡氣地道,「關你什麼事?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是個賠錢貨,天天被自己父親罵,使得整條街都知道的嗎?」
小女孩的大眼睛裏一下蓄滿了淚水,她拿着一支鉛筆,放下三毛錢,低着頭出去了。
姚芊芊把那三毛錢拿進錢櫃裏,拿出鏡子,對着鏡子裏自己憔悴的面容出神。
他們難道要殺掉鍾定邦嗎?她不要,她不要鍾定邦死。
她在手機里翻找了很久,終於確定,自己真的刪掉了鍾定邦的手機號碼。她不想再有聯繫,讓鍾定邦再看到她進而心生憐憫,所以堅決地換了號碼。
至於鍾定邦的電話號碼,她從來沒有記住過。以前在一起的****夜夜,她從來沒有記過。
「文綠竹,你該死,你該死!」姚芊芊低聲喝罵着,語氣充滿了怨毒。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聯繫上鍾定邦,只能滿心恐懼的等着,祈禱着。
當晚她沒有胃口吃飯,也不怎麼睡得着,輾轉反側到天亮。
翌日醒過來,她看着鏡子裏比昨天憔悴了一倍的臉,又流下了淚水。
昨天夜裏,她做了無數個夢,夢裏鍾定邦和她父母,一遍又一遍,渾身血泊地倒在她跟前,死不瞑目,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似乎在指責她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而連累了他們。
「你合該一輩子孤身一人到老!」他們像是控訴一般,一直在她耳邊嘮叨。
姚媽媽走進來了,看到姚芊芊這個樣子,快步走到她身邊坐下,「芊芊,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媽,是哪裏不舒服?」
姚芊芊怔怔地抬頭,看着焦急的母親,更是悲從心來。
她搖搖頭,「我還是不願意接受我的腿斷了……」因為搖頭的動作,淚水便從眼眶裏飛濺出來。
「別怕,爸爸媽媽陪着你呢,即使腿斷了,你還是爸爸媽媽的好孩子……」姚媽媽抱着姚芊芊,溫和地安慰,可是自己卻紅了眼圈。
「你和爸爸都不會離開我嗎?」姚芊芊緊緊地抱着自己母親的,驚惶地問道。
姚媽媽眼圈裏水珠越來越多,回答的話卻帶着笑意,「那是自然。我和你爸爸愛你,會陪着你到老的。」
姚芊芊抱着姚媽媽哭了一會兒,戴上假肢去梳洗,讓姚媽媽先出去。
她這次梳洗得有些快,連眼睛都不願用冰敷消腫。
才走近餐廳,就聽到姚媽媽說,「……一輩子也就幾十年,我們便為她操心一輩子又如何……」
「我不介意為她操心一輩子,可我希望她有自己的人生,生兒育女。平凡女人一生要經歷的,希望她都走上一遍……」姚爸爸低聲說道。
姚芊芊停住了腳步,轉身回去繼續梳洗,她拿了毛巾濕了水,敷在自己不斷流淚的眼睛上。
她待了很久才出去,她爸媽在客廳坐着看報紙,臉上一點不耐煩的表情都沒有,見她出來,他們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姚芊芊差點又哭了,她竭力壓制住沒有哭,儘量多地吃東西,硬是把自己分量的早點咽進肚子裏。
在舊書店裏忐忑不安地坐着,姚芊芊不斷地刷圍脖,又去省會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