慍而去的裴宴,沮喪地點了點頭。
青沅服侍着她卸妝。
她很想把剛才和裴宴不歡而散的事告訴青沅,讓青沅給她拿個主意,可又覺得這件事很丟臉,不想讓別人知道。
猶猶豫豫的,她直到歇下,也沒有拿定主意。
因而第二天一早醒來,她對青沅道:「我記得我們從臨安來的時候,帶了下飯的蘑菇醬的,也不知道三老爺喜不喜歡,你拿一瓶過去給三老爺嘗嘗鮮。」
這蘑菇醬是裴滿怕她們在路上要吃乾糧,給她們調味用的,算得上是裴家特有的醬品之一。
這醬,少了誰的也不可能少了裴宴的。
郁小姐這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青沅目露不解。
郁棠不好意思地解釋:「我明天晚上得罪了三老爺,又不知道怎樣向他陪禮道歉,這就當是個藉口好了。」
青沅抿了嘴笑,覺得郁棠挺有意思的,竟然想出個這樣的辦法來,像個耍賴的小孩子。
她道:「您放心,我這就送一瓶蘑菇醬過去。」
郁棠紅着臉頷首。
裴宴和顧昶一起用的早膳。
他們倆昨天說了大半夜的話,快到丑時才各自散去,卯時又聚在了一起。
顧昶顯得精神有些萎靡,他聲音嘶啞地道:「我把孫大人收集的證據交出去,總得有個理由吧?」
不然他背棄師門,今後還怎麼在世人面前立足!
裴宴細細地嚼了口中的饅頭,等咽下後,這才慢吞吞地道:「那你覺得怎樣比較好?」
這也是昨天顧昶一夜都沒有睡的原由。
裴宴有點瞧不起顧昶的猶豫不決,但更多的是想把朝局攪渾濁了,為周子衿贏得時間,把彭嶼釘在都察院不能動彈。
他只好道:「不是還有魏三福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留着魏三福準備過年不成?」
顧昶的額頭頓時冒出細汗來。
他認真地望着裴宴。
裴宴仿若無事之人,繼續吃着他的金銀饅頭。
顧昶突然一笑,道:「難怪你離開京城,你二師兄鬆了一口氣。你膽子的確夠大的,你要是不為人傑,便為鬼雄。」
裴宴沒有吭聲。
顧昶看着他氣定神閒的模樣,想着別人說起如今江南的才俊就會提起他和裴宴,頓時心中生起一股豪氣,對裴宴道:「我們什麼時候去見王七保?我把臨行前孫大人交給我的一些證據交給王七保,讓他帶回京城好了。」
總算他還有點膽氣!
裴宴淡然地看了顧昶一眼,道:「那我們就等會兒一道去拜見王七保好了!」
顧昶剛要應諾,就看見裴宴身邊那個叫阿茶的小僮捧着個白瓷小碗走了進來,低聲道:「青沅姐姐讓我端進來的,說是小姐讓她送過來的,怕您早上沒有下飯的菜。」
這家裏短了誰的也短不了他的啊!
裴宴看了眼碗中黑呼呼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醬菜,嘴角翹了翹。
雖說送過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勝在態度不錯。
他指了指桌子,道:「放下來好了!」
阿茶放下醬菜,低頭退了下去。
顧昶道:「誰送來的?是你表妹還是堂妹?」
裴宴覺得這是他家裏的事,與顧昶無關,壓根就沒有回答他,而是道:「我已經飽了,你還要添碗粥嗎?要是你也吃完了,我回屋換件衣服就走吧!」
顧昶一直盼着能和孫皋劃清界線,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機會,他哪裏還有心思亂猜是誰給裴宴送的醬,只想快點見到王七保,快點把這件事辦妥了。聞言早膳也不吃了,站起來道:「那我們一刻鐘之後轎廳見吧!我換件衣服就和你一道出門。」
裴宴頷首,和顧昶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那邊郁棠急聲問青沅:「三老爺收了醬嗎?」
青沅笑道:「收了!」
郁棠嘆氣,道:「我再也不想和你們家三老爺置氣了,每次都是我低頭,這又是何必!」
青沅笑着安慰她:「三老爺好歹還接受您的道歉,好多人想向他道歉都找不到機會呢!」
「說得好像這還是件好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