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聽點是沒有心機,說不好聽點就是沒有腦子。家裏出了什麼事,她自然不是依靠,大家也不會對她說。
她索性對陳婆子道:「你看我的樣子,蓬頭垢面的,我剛才跑出去了,長興街走水,我們家的鋪子也被燒了。」
就着如豆的燈光,陳婆子這才發現郁棠衣飾不整,她駭然道:「您說什麼?長興大街走水了?」
郁棠點頭:「鋪子裏的貨都沒了,田裏要過了中秋節才有收益,還要給姆媽看病,家裏沒銀子了。」
這話倒不是她唬弄陳婆子的。
前世就是這樣。
郁家小有薄資,倒不至於兩間鋪子被燒就落沒了。可這次走水,庫房裏別人訂的一批貨也被燒了,郁家賠了一大筆銀子,父親之前從朋友手裏買的一幅前朝李唐的《松湖釣隱圖》也到了要給銀子時候,母親不願意父親失望,就做主賣了家裏的三十畝上等良田,等到父親帶母親去普陀山時,又背着母親賣了家裏的二十畝良田……之後父母去世,為了體面的治喪,她又賣了剩下來的五十畝良田。
祖父分給父親的產業都沒了,伯父那邊也遇到事,沒辦法幫襯她。
她這才會同意李家的婚事。
念頭閃過,郁棠的神色又沉重了幾分。
她冷着臉道:「姆媽要是有什麼事,阿爹回來定不會饒你!」
陳婆子哭笑不得。
她是陳氏的陪房,又是陳氏的乳母,陳氏不好,她比誰都着急,比誰都心疼,大小姐居然威脅她。
可看到這樣的大小姐,她又莫名覺得欣慰。
她想了想,告訴郁棠:「天氣太熱,太太苦夏,什麼也吃不進去,既擔心您的傷勢,又擔心老爺在外面奔波,吃不好睡不着的,人眼看着瘦了一圈,不敢讓您知道。」
郁棠又愧疚又自責。
前世的她,總是讓父母擔心,從來沒有成為父母貼心的小棉襖,更不要說是依仗了。
想到這裏,郁棠情不自禁地雙手合十,朝着西方念了聲「阿彌陀佛」。
前世,她不是虔誠的信教徒,菩薩卻垂憐她,讓她重新回到了現在,重新回到了父母還在的時候,她定會好好珍惜現在的時光,不讓前世的恨事重演,不讓這個家支離破碎,親族離散。
郁棠淚如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