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棋子竟然能浮在棋盤上不曾落下。
郡主跨入書房,讓昏暗的書房頓時明亮起來,郡主就像斜月湖中的荷花,含苞待放,就等哪一日盛開,嫵媚動人。
葉青璇坐在一側看起黑白棋子互相圍堵,捉對廝殺。
「落子生根」,看着僵持不下的棋局,她隨手拿起一個黑子放到縱橫一百六十九位上,活活將原本有一線希望的黑子悶死了一片。
楊澤剛要出聲阻止,顯然已經來不及,黑子被活活悶死一片。
魏中丞臉露驚訝神色,喃喃自語,悶死了一片黑子,黑子卻走出新的變化,將白子圍死。
楊澤棋藝經過魏中丞傳授,已深諳十九道圍棋箇中奧秘。他從旁邊也看出來了,郡主無意中將棋局破了。
這個棋局風靡天下百年。浸潤了無數風騷墨客、清修道士的無聊時辰,還有那春宵難熬的青樓名妓,沒想到被葉青璇無意中給破解了。
葉青璇對這個,一竅不通,看着兩個人驚訝樣子,一臉懵懂。
對弈黑白棋,高手都會爭搶佈局,誰會捨得斷絕自己的棋路呢?先天下之憂,而成天下之大,正是棋中暗藏的道理。葉青璇就這麼隨手將棋子亂扔,黑子置之死地而後生,「生而生,死也是生」。
魏中丞苦笑了一下,拿起羽扇望向窗外慢慢攏聚上來的烏雲,魏中丞似乎解脫了什麼,有些疲倦的閉上雙目,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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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江湖術士傳言可信嗎?棋局封印的龍脈解除了,又要改朝換代了嗎?」等世子和郡主離開後,老馬夫不知道何時悄悄站在西書房窗棱外,窗紙薄如蟬翼,在清風中抖動。
這次老道沒有說話。
「魏老道,孤本是你寫的?」老馬夫憨厚的笑了笑,撥弄着棋盤上的棋子,這是他第一次進入西書房,看着躺在太師椅上昏昏欲睡的魏中丞,接着續道「那金翅大鵬好像是盤越皇宮之物吧」。
十年來兩個人從未真正對弈過,但彼此心中已然對弈了無數局。
「要下雨了,今年通甌江又要發大水了」,魏中丞答非所問,望着天邊湧上來的烏雲說,說不出的風譎雲詭。
「哦」,老馬夫抬頭望了望天,嘆了口氣,似乎明白什麼。
不一會果然電閃雷鳴,風低雲涌,雨流如柱,飛檐上雨水成了一條條筆直的線條,天地間在雨中渾然一體。
通甌江河水已達豐水線上,沿河兩岸防災的鑼鼓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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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府尹,本官緊急公務在身,有何事非要擊鼓覲見?」太守府知府譚載年憋着一肚子火,被府尹執事從今日剛剛迎進府的小妾被窩中拽出來,臉色還有道道胭脂粉未洗掉,倒像是川譜唱戲的白臉。
「啟稟知府大人,通甌江河水比去年高了不少,屬下擔心要出大事」,西蜀府尹惶恐不安的回稟道。
「搬,統統給我搬走」,知府頭也沒回,回去繼續研究小妾紅肚兜上的「鴛鴦戲水」。
「屬下遵命」,西蜀府尹躬身,悄悄退出,臉色惶恐不安。心中暗喜「西蜀復國有望了」。
那小妾正是他從青樓弄來的。
江州府衙役打着油傘,在城門四處張貼錫紙告示,「知府敕令沿江兩岸各漁、商、耕限三日之內搬離,不遵府令者廷杖三十,罰銀二兩」,沿江的漁民也都發現今年洪澇似乎比往年來的更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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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商旅感嘆,這江州地處西南,風雲莫測,說變就變。
世子和郡主出門,前往王府的商號。
廣智和尚身中七彩卵離螋,自知命不久矣。
運轉一身佛門致臻內功,卻無法將劇毒逼出,他來江州一為弘揚佛法,普度眾生,二也為尋找師叔普賢,二十幾年前師叔普賢,追尋魔教三屍下落,卻不知所蹤。
更讓他心驚的是百年前,魔教覆滅時,分明有人看到漆黑的蠻荒之地,有一瓷娃娃……
楊澤一邊走,一邊想着廣智神僧所言,不知不覺走到了富春居。
富春居,西南一帶,武評、胭脂評、文評最好的地方。
七國亂戰以來,王朝更迭頻繁,門閥士族極容易遭受誅連,所以眾多士族心灰意冷,興起了玄談評詞的風氣。
正文 第四回 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