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先生……」甘奇的眼淚,已然是一滴一滴,一串一串。
胡瑗再次費力抬起手在空中擺着:「當真不養了……你馬上去備好車架,送老夫走吧,死後也埋回老家,初一十五,也有人上一炷香。」
胡瑗是想落葉歸根了,胡家,從漢末起,就是世代公卿,幾乎從未真正沒落過,一代一代,出過將軍,出過皇后太后,出過許多三公九卿,太守知府,胡瑗祖父當過泰州司寇參軍,所以胡家才遷徙到了泰州,胡瑗之父,也是基層官員,眼看就要沒落了,這一代又出了一代大儒胡瑗。
有人說,過了春秋戰國,中國就沒有真正的世代貴族了,而西方的貴族,一千年兩千年還是那個姓氏。
其實也不能絕對這麼說,中國是有世代貴族的,比如這個胡家,近千年來,任憑朝代變遷,依舊詩書傳家,幾乎都有官員。
又比如司馬家,司馬本是一個官名,周天子就開始設有司馬這個官職,司馬,師徒,司空。所以在那個還沒有什么姓氏的時代,司馬就成了一些人的姓氏。司馬家,一直出人才,出過《史記》之司馬遷,出過司馬懿,後來還成為華夏正主,兩晉的皇帝。還有司馬相如之類,也出《資治通鑑》之司馬光。中國兩部由個人編撰的史學巨著,皆出司馬氏之手。
這不是世代貴族是什麼?
詩書傳家,在中國是真有的,真的可以傳百年,甚至千年。
甘奇就這麼看着胡瑗,最後還是決定送胡瑗走,落葉歸根這點要求,又怎麼能不滿足呢?
胡瑗啟程的那一刻,東京的讀書人,幾乎傾巢出動,相送百里不止。
可是,胡瑗還是死在了路上,最後葬在了湖州。
胡瑗的評價。
昔日范仲淹有云:孔孟衣缽。
如今王安石有言:天下豪傑魁。
以後蘇軾有言:天下蘇湖士,至今懷令古。
以後的宋神宗有言:先生之道,得孔孟之宗。
胡瑗去世了,一代大儒就此作古。
新的繼承者甘奇,在收到胡瑗去世消息的那一刻,又被皇帝趙禎叫了皇城之內。
甘奇帶着自己親手寫的《開封商稅試行辦法》,進宮面聖。
趙禎看完這個試行辦法,點頭說道:「不錯,律法條文算是寬厚,不過十稅其一,還是過高,可改為百稅其七。」
百分之十的稅率,這是甘奇制定的,看起來很高,甚至比後世還要高。其實並不高,為何?因為後世收取商稅雖然較低,但一般商品,皆是反覆收稅的,比如一雙襪子,在原材料還是棉花的時候,買賣之時就會收稅,再到棉花做成了棉線再賣的時候,又會收稅,棉線變成了襪子再賣,又會收稅。這個稅率就遠遠比百分之十要高了。
不過話也說回來,襪子這種東西只是個比喻,像襪子這種低端商品,其實很多程序上,是不一定收得到稅的,特別是小作坊,更是收不到稅,這裏只是打比喻說個流程。高科技產品,或者廠商,以及國企,那才是真正利稅大戶。稅務部門的主要監管資源,都在他們身上。農民賣棉花,小中間商收購棉花,小作坊生產棉線襪子,小商戶販賣襪子,就算逃稅漏稅,大多時候也不會受到嚴厲的監管,得過且過。
中國大多情況下是不向小商戶小商販收稅的國家,不過按照全世界的法律來說,只要存在商業行為,就該繳稅。中國甚至不監管小個體戶的個人所得稅,這在世界上,都是極為寬鬆的,在一些發達國家,是個有一定收入的人,那就得交個人所得稅。
中國的這種稅收制度,有時候也會造成一些奇怪的現象。一個小商販,一個月賺一萬塊錢,一分個稅都不用交,但是一個很普通的公司職員,一個月賺五千,也得交個稅。
所以甘奇覺得十稅一,是一個很合理的稅率,不過皇帝開口了,那也就沒得說了。百分之七的稅,那就百分之七的稅,汴梁城內,那也是有不少利稅大戶的,比如甘奇自己手下,就至少有四家利稅大戶,相撲場是一家,溫泉酒店是一家,還有成衣店也是一家,還有彩票也是利稅大戶。
所以甘奇回答皇帝的話語是:「陛下,百稅七頗低,不過低稅有利於推廣,
第三百四十三章胡瑗的甘博士(二合一章節,寫了幾個小時,還刪除重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