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口水都流出來了。
大伯母讓俞峰兩兄弟把孩子們帶出去耍了,只她與大伯、俞邵青、姜氏坐在屋裏,談論着燕九朝上門的事。
他們已經知道燕九朝就是萬公子的事了,當初只覺着萬公子是為了潛心苦讀才尋了個清淨的村落,而今一回想,根本就是衝着他們家阿婉來的嘛!
「我說地動時,他咋命都不要也得護着阿婉呢。」大伯母恍然大悟。
「阿婉摔下懸崖,也是他找到阿婉的。」大伯茅塞頓開。
還有俞邵青入獄後被燕九朝關照的事,曾經只認為是燕九朝在報俞婉的救子之恩,可現在,大家全都不這麼想了,他根本是在關照未來岳丈嘛,與救子之恩一文錢關係呀?
可話說回來,他與阿婉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吶,阿婉隨手救下的三個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燕九朝看上的女人,是他孩子的生身母親。
大伯母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三年前的事怪不得他。」大伯母對「萬公子」的印象極好,哪怕得知真相了也並不怪罪燕九朝,這其中,固然有岳母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緣故,但也不乏大伯母骨子裏男尊女卑的思想,女人出了這等事,總是吃虧的一方,男人還願意真心待她,是不可多得的運氣了。
大伯保持中立。
他疼阿婉,可他也疼三弟,三弟的罪名還沒洗清,這時候把那位少主得罪慘了,對三弟是不是不大好啊……
「我不同意!」俞邵青拍着桌子說,「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三年前欺負阿婉,欺負完就走了!害我阿婉吃了那麼多苦頭!而今一回來,想把阿婉搶走,做夢呢!我同意把女兒給他了嗎?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上門!誰給他膽子了?!」
病歪歪的姜氏,心虛地低下頭。
「可阿婉總是要嫁人的啊。」大伯母語重心長地說。
俞邵青氣呼呼地道:「那也不一定要嫁給他!我阿婉行情很差嗎?沒人要嗎?那什麼二牛、栓子他哥……還有那誰?每次看到阿婉,眼睛都不眨一下,當我瞎呢!」
那是他們不知道阿婉有孩子了哇……大伯母暗嘆一口氣,心道老三這是咋了,像吃了火石似的,平時也沒覺着他看萬公子那麼不順眼吶?萬公子是幹什麼惹老三不快的事了?
燕九朝抬來的十幾擔賀禮,原封不動地讓俞邵青還回了隔壁,俞邵青關上門,一個人坐在屋裏生悶氣。
「阿爹。」俞婉推了門進來。
入夜了,屋子裏黑漆漆的,她爹竟連盞油燈也沒點。
「咱家不缺油燈錢了。」俞婉說。
俞邵青沒理她,高大的身軀籠在暗影下,雖正值盛年,可常年征戰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俞婉從前沒打這個角度看過,今日走得近了,才發現他右耳後,有一條繞了脖子一圈的舊疤。
有人曾拿刀,試圖把她阿爹的腦袋割下來。
當初一定傷得不輕,才會留下這麼大一塊肉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定還有更多、更嚴重的傷疤,他們覺得她苦,可誰有她阿爹苦?
她……她很小便失去雙親了,她被大姨養大,大姨並不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女人,她們家沒人過生日,也沒人會給晚歸的人留飯,很多時候,她不知道怎樣去照顧家人的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無意中傷害到對方的感情。
「阿爹。」俞婉來到俞邵青身後,輕輕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辰。」
俞邵青心裏很難過。
俞婉把一個包袱遞到他面前:「你回來的第三天就做好了。」
一直不大好意思給你。
有些人在面對戀人時無所顧忌,在面對爹娘時卻總是十分難為情。
俞邵青顫抖着手接過包袱,緩緩打開,是兩雙嶄新的黑布鞋。
一看那風格獨特的針法與鞋底,就知道是出自女兒的手。
女兒沒騙他,她真的給他做鞋了,雖不是他曾經看見的那雙,卻比那雙更早,而且足足有兩雙!
俞邵青的心口一下子化開了,眼眶微微發熱,像是有什麼滾燙的液體要衝出來。
他仰頭,不讓自己在女兒面前落淚。
他拿出一雙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