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了。可到最後,卻是藺家一點兒道理都不講,你們藺家女兒被他折磨得不人不鬼,他偏生還佔盡道理。沒這樣子的事,你是男子漢,有血性,可如何能忍呢?可你動手打他一頓,別人反而說你不是。孫紹恩受了一份折辱,反而是成全他了。」
「可就算如此,我也能讓你一口氣,出得舒舒坦坦!」
孫紹恩這個賤人,有些話,倒也未必沒有道理。
那就是藺蘊之並不是什麼仙人,更不能成神成佛。
也許他可以淡薄名利,不在意榮華富貴,可是但凡是人,總會有些弱點的。
藺蘊之沒有恨誰,沒有所圖,也許是因為,他沒有遇到真正無法容忍的事情。
「你,你真的——」
藺蘊之牙關輕輕顫抖,欲言又止,仿佛想要跨過去,可又不敢。
而阿瀅一雙眸子,更不覺透出了三分的邪氣,盈盈而生輝煌。
她可不介意勾壞一個君子,以後藺蘊之如何,也與她沒關係。
她可不是來關心跟自己關係好的藺姊姊,而是抓住一個機會,可以跟藺蘊之進行交易。
而自己要與藺蘊之交易的,則是她學來的一身騙術以及骨子裏的惡毒。
太陽已然落下去,天邊胭脂般的火燒雲也不覺褪色了,天地間宛如流轉水墨一般的朦朧光輝。
房間裏面沒有點燈,而阿瀅的手,就這樣子輕輕的伸了過去,輕輕的覆蓋住藺蘊之的手背。
她感覺到藺蘊之的手在輕輕顫抖,而藺蘊之晦暗不明的雙眸之中,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的晦澀恨意。
「哎,今日是老夫人的生辰,本來她是那般受人敬重,可是如今,你母親的生辰,卻成為這般羞辱。夫人的清名,是自己賺來的,為了醫人,眼珠子都瞧不見了。可是,可是如今,她居然還被人羞辱。而孫紹恩,根本就是故意的。藺姊姊明明求他,不要在壽辰時候說出來,可他,卻不肯理會。他呀,當真是個心如豺狼的壞胚子。」
少女的沁香近在咫尺,卻仿佛是抹了蜜糖的惡魔。
她聽到了藺蘊之粗重的呼吸,聽着藺蘊之語帶諷刺:「我學了醫術,是讓人,讓人為我出氣?」
阿瀅輕笑,嗓音竟不覺帶了一股子的嬌俏:「榆木腦袋,笨死了,這叫你幫幫我,我幫幫你,然後大家啊,才更加的親熱。」
她像個鄰家女孩兒,她就是個會騙人的小妖怪
「是呀,是呀,我也不用,事事都聽他的。」藺蘊之顫聲低語。
他?阿瀅旋即便回過神來,不覺冉冉一笑,這個他,當然便是裴楠鉉。
「是呀,我最不愛聽別人話兒了。我什麼都愛自己拿主意。」
阿瀅這樣子說着,她伸出了手指頭,慢慢的,輕輕的,攏過了髮絲。
「但其實,裴少,還有牧鄉侯,待我很好,很好。」
他驀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跌跌撞撞站了起來。
阿瀅翻了個白眼,只覺得沒趣兒。
她知曉是沒法子了,好似藺蘊之這樣子道德很堅固的好孩子,是不會做壞事的。
「蘊之,這臭丫頭壞得很,她的話,你可別聽。」
一道熟悉、戲謔的嗓音響起,伴隨而來的,是手執燭火的裴楠鉉。
他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臉頰被燭火一映,更是說不出的俊美。
房間裏添了光亮,映襯着藺蘊之淚水斑斑的臉頰。
阿瀅暗中翻了個白眼兒,沒勁兒!
「孫紹恩那樣子的人,不配讓你惦記的,蘊之,其實,現在阿萱正傷心——」
藺蘊之後背冷汗津津,他真不知曉為什麼,剛才自己內心有那麼可怕的念頭。
他望向了阿瀅,那張俏麗的少女面頰,紅唇微微翹起,仿佛有着小女孩兒的任性,氣鼓鼓的。
任誰看到阿瀅這個樣子,都會覺得,她是可愛又刁蠻的鄰家小妹妹。
藺蘊之覺得自己越加怕女人了。
裴楠鉉說得對,他應該去安慰阿萱。他輕輕的一點頭,轉身便走。
涼風吹去了藺蘊之臉頰上的熱意,他仿佛覺得自己清醒了很多。
阿瀅忽而覺得煩悶,有些酸酸的,內心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