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誠實的人。可是饒是如此,她有句話兒,卻沒說謊,那就是她並沒有將阿瀅這個女子如何的放在心上。
一個謝家旁支女,父母雙亡的野丫頭,連讓樂陽公主正眼瞧瞧也是不配。就算阿瀅是韋玄的未婚妻子,那又怎麼樣?滿元郡女子心心念念,如此覬覦的韋郎君,在樂陽公主的眼裏,其實什麼都不算。哼,只要自己輕輕勾起了手指頭,韋玄定然會跑過來,盼望能得到自己。
對於自己的美麗、高貴,樂陽公主一直便是有着清晰無比的認識。
並且,她亦將此充作良好的資源,作為要緊的籌碼。
她死死的咬緊了自己的唇瓣。
她唯一一次任性,就是破壞了謝蕪的及笄禮。謝蕪是她傳說中的手帕交,閨中密友。可是樂陽公主和她交好,只因為她有謝家嫡女的身份。再來,謝蕪並不是個很聰明的女子,甚至有些傻氣。她總歸是寂寞的,偶爾也想有個女孩子陪着自己個兒說說話。身份太低會辱沒她的身份,人太聰明又讓樂陽公主覺得危險。
所以她一挑,就挑中了謝蕪了。她也喜歡聽謝蕪那些抱怨,什麼阿翁篤信神佛,不理睬家裏面的子女,冷待謝蕪這個女兒。兄長又常年在外,總是幫襯不了她。每次聽到謝蕪這些抱怨時,她總是靜靜的聽着,漆黑的眸子流轉了幾許關注。兒這,也頓時讓謝蕪生出幾許樂陽公主外冷內熱,待她極有耐心的錯覺。可是實則,她聽着這些話兒,心尖兒卻不覺透出了幾許快意。聽着別人的不幸,仿佛也給她冰冷的生活,幾許養分,幾許快樂。
可沒想到,謝蕪那庸俗的女子,也有極快樂的時候。她準備自己那及笄禮,準備了許久許久,顯得那麼樣子的歡喜,那麼高興。謝蕪性情很蠢笨,平時埋怨謝玄那麼多,可不過送兩樣首飾,頓時也就哄好了。她興高采烈,說她多麼期待,多麼的快樂。
原本,自己應該沒多在意的,那崔清元是個庸弱男兒,謝玄精心送些首飾又如何,又未曾真陪在妹子身邊,不過虛應而已。謝蕪這樣子的人,似乎就是如此,能以如此庸俗之事而快樂,明明是謝家嫡女,眼皮子卻是這樣子的淺。
然而她心下,漸漸生出了幾許奇異,甚至於不自禁有一縷莫名的嫉妒。
她盯着謝蕪歡喜的面容,瞧着謝蕪為了幾痴,以後嫁給崔清元那樣子的貨色,也為此興奮不已,只怕以後不知會念叨多久。
如若她以後知曉崔清元會作踐謝蕪,也許她就心平氣和了,可她偏生不知曉。
所以,她讓崔冰柔動手,鬧一鬧。
鬧得謝蕪面色發白,精心籌備的及笄禮頓時黯然無光。那時候她盯着謝蕪氣急敗壞又心酸的樣子,忽而內心浮起了莫名的興奮和歡喜。那時候,沒有人會覺得,這一切會與一旁冷若冰霜的樂陽公主有關係。
這般想着,樂陽公主順手摘下了一朵花兒,一點點的揉了個粉碎。
她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多惡毒,這只不過是女兒家的一點點小小的惡意,漫不經心微不足道。
這世上許多女孩子交朋友,瞧着自己手帕交,好朋友,豈不都是有着這樣子的嫉妒惡意。
人心本來就是這樣子,只不過她是公主,又很聰明,輕而易舉能折騰人。所以她也能將別的女子腦子裏想想的東西,如今化為現實。
而謝蕪呢,只不過面子有些難看,又沒損及一塊皮肉,也沒損及一丁點的名聲。她不過是,失去了一點點的快樂。可是自己不高興的時候,她憑什麼這樣子的快樂呢?自己甚至沒說,不和阿蕪做朋友呢。
她甚至沒想過失去,這份可供消遣的友情。
好了,沒想到這樣子一件事情,能讓那位裴郎君,產生這麼多的想法。
他還以為,自己要欺辱的人是那個謝家野女。
一個長於蕪郡,父母雙亡的女孩子,怎麼能入她樂陽公主的法眼呢?
那日及笄會,阿瀅那樣子的會鬧騰。可是樂陽公主眼皮也沒抬,話也沒多說一句,安安靜靜,在一邊宛如冰雪。
在樂陽公主眼裏,這一切本不值得關注。
這些本便是一場鬧劇。
阿瀅,不過一件道具,戲台子上要演戲了,又怎麼能不讓道具粉墨登場呢?
不過也難怪,事情這麼巧合,崔冰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