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安面前緩緩退後兩步,收起了刀。
「我並未暗算閣下。」他盯着趙無安受傷的小腿。
暗器連根沒入,只留下一道窄窄的傷口,看起來就像在剛才的鏖斗之中,趙無安被莫稻刺了一刀腿所留下的。
趙無安看他神情不似說謊,也知道莫稻並非出手暗算的小人,於是未說什麼,站起身子,大度地拍了拍染塵的衣袍。
台下又開始竊竊私語。
「打完了嗎?誰贏了?」「這不顯然是那黑衣服的小子,沒看見穿白衣服的那個連腿都給劃破了嗎?」「先見血不一定就輸了啊,胡不喜之前不還是先吐了口血才打贏韓大家的嗎……」
刺中小腿的暗器似乎塗了毒,但對趙無安而言並不礙性命。
面對趙無安,莫稻多少還是有點兒慫的:「那……算我贏了趙居士嗎?」
趙無安無奈地點點頭:「那還能如何呢?」
冷不丁遭了暗算,畢竟也不是莫稻乾的,不好遷怒於人。
莫稻繼續站在台上,趙無安則一瘸一拐地去了邊上,與胡不喜互相攙扶着下台。
扶起胡不喜的時候,那胖子忽然一笑,露出兩排圓潤的牙齒:「這下倒好,我兄弟倆一齊輸給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丟人可丟到了姥姥家。」
趙無安未說什麼,攙着他走下擂台,從人潮稀疏處悄然離開。
走了沒幾步,碰上了急匆匆向這裏趕來的蔣濂。
「你們果然還在這裏!」
方一見面,蔣濂就大大鬆了口氣,但輕鬆之餘,見二人神色不振,也心有所感,勸道:「勝敗乃江湖常事,也並非人力所可左右的。」
「這話倒是不假。可惜我現在只想知道,是誰活膩了把這東西送進了我的腿里。」
俯身從小腿中抽出一根一指長的帶血鐵釘,趙無安簡直氣得牙根發癢。
若不是突遭暗算,現在站在台上的,本該是他才對。雖然生來不喜爭鬥,但唯獨這一次,趙無安無論如何都難以釋懷。
「能活下來就已是萬幸,現在可沒空去擔心這些了。」蔣濂道。
胡不喜把頭轉向一邊,哼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善:「燕雀安可與鴻鵠言志。」
趙無安不置可否。
蔣濂連連擺手道:「不,事態比你們想的要複雜!趙無安,我們之前所說的那件事,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身後的擂台人頭攢動,雖然也有不少目光向這裏飄來,不過大多都關注着擂台上,莫稻自歐陽澤來手中接過的那柄滄海歸。
那或許將成為一個嶄新時代的開端。
蔣濂的話讓趙無安心裏沒來由地有點發毛:「什麼意思?推斷出錯了?」
「不多不,剛好錯了一半。」蔣濂道,「但光是這一半,就已經足夠我與你二十年來所做的一切心血,盡皆白費了。」
趙無安心頭巨震。
一天之內連遭兩次打擊,實在讓趙無安有些發蒙。
「此處人多眼雜,我們去別處說。」他做了個換地方的手勢。
胡不喜環視四周,苦笑道:「老大,不是我說啊,這大會剛結束,有的是人在盯着我麼呢,又能去哪找什麼沒人的地方?」
「剛好有一個。」蔣濂倒是很快接上了話。
胡趙二人面面相覷。
「我們去大相國寺。」蔣濂道。
卷三 龍銜燭篇 第四十四章 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