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酒酣然還是在屋中苦讀聖賢書之時,洛冠海的門被猛然打開。
上身半裸的洛冠海眼中俱是驚恐,大喊道:「救——」
救命?
但是他來不及喊完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以至於連胡不喜和趙無安都來不及做出反應,洛冠海就已經跪倒在房門前,一杆長槍自他胸膛穿出,炸起一蓬血花。
幾乎是一剎那,胡不喜就已拔刀而出。執槍者隱藏在屋中,身形完全被擋住,他們在這裏什麼都看不到。胡不喜臨危遇事並不糊塗,無論如何,至少此時接近,能與來不及逃走的兇手打個照面。
胡不喜才跨出一步,就有第二柄長槍從洛冠海肩頭刺出,本就已垂死的洛冠海又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第三柄槍刺入左肩,第四柄直接從後腦勺灌入,從右眼中突了出來。第五柄插在脊柱上,第六柄則貫穿了喉嚨。
每一柄槍都電光石火,每一次刺出槍的間隔都極其之短,以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做到。還不如說是有六個使槍好手,同一時間站在洛冠海身後準備完畢,再一一刺出,來得更有可能一些。
被六槍穿身的洛冠海已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跪倒在門前,頭顱低垂,滴血成河。
風馳電掣的胡不喜這才衝到門前。
但是垂死的洛冠海已經擋住了門前狹窄的道路,手持胡刀的胡不喜也並未憤怒到破壞屍體的地步,提氣再邁一步,繞過前門來到屋後,洛冠海的臥室前,窗戶大開,地面上掉着個和趙無安的劍匣差不多大的盒子。
風聲大作,幾步外的蘆葦叢赫然從中分開一條道路。
「我這次看你還怎麼跑!」胡不喜一步雷霆,炸開腳下十尺泥土。
趙無安衝到屋後時,胡不喜已然衝進了蘆葦叢。蘆葦在風中搖曳,其間確實有一條道路痕跡清晰可見。趙無安俯身撿起那丟在地上的盒子,翻來覆去觀察一番,發現正面有六個深約二尺、徑寬一寸半的洞。
趙無安瞳孔驟然睜大:「這是……」
「趙無安?」身後傳來安晴的聲音,趙無安回過頭,見她仍然站在石桌旁邊,側開眼睛不去看洛冠海的屍體,渾身發抖,不敢向前一步。
安晴的聲音都在顫抖:「你能過來嗎?我,我過不去。」
趙無安抬頭望了一眼大開的臥室窗口,室內紅燭搖曳。他站起身子,走到安晴身邊,淡淡道:「我得去通知其他人,你在這裏看好。」
趙無安吩咐完就轉身打算離去,衣袂卻被死死拽住了。他回過頭,瞥見安晴一對剪水瞳眸已然水光瀲灩。
「我怕……我怕再有人來。」安晴咽了口唾沫。
趙無安看了看她白皙的脖頸,上面仍有顏竑留下的淺紅色刀痕,尚未消退。
他嘆了口氣,不客氣地拍了下安晴的頭:「跑快點。」
拽着安晴衝到前院,孟乾雷正站在府門口,衝着飽餐完畢一一離去的俠客們作揖告辭,臉上雖堆着豐盈笑意,仍是蓋不住憂心忡忡。
趙無安一口氣衝到他面前,淡淡道:「洛冠海死了。」
孟乾雷目瞪口呆,一雙手拱在半空中,僵直不下。對面那個正在與他行禮告辭的俠客似乎並不熟悉趙無安,愣了愣,疑惑問道:「什麼?」
「我們得快回去。」趙無安說完,繼續拽着安晴,轉身就走。順着來時的路,又往現場趕了過去,安晴雖然腳步也不慢,但到底只是受家父影響,把習武當做健體的方式罷了,決計比不上府裏頭那幫混跡江湖的武痴。趙無安拽着她跑到一半,已經聽見後頭人馬塵囂,不明真相的群俠正向此處蜂擁而來。
他搖頭道:「這一次,絕對不能再放跑兇手。」
衝到一半,忽然聽見院末傳來悽慘尖叫。
「是喬溪!」趙無安心中一震。
夜風驟然而起,身陷在蘆葦叢中的胡不喜不一定能聽見這聲尖叫。他等了十四年才等來這如朝露般的幾日時光,如若喬溪此時遭遇不測……
趙無安鬆開安晴的手,回過頭,眼神堅定:「別跟着我,後面就是江湖群俠,跟在他們身邊,你不會有事的。」
來不及等待安晴的回答,趙無安回身,腳尖猛然點地而起,身如驚雷。一下子把安晴甩出去數尺之遠。饒是安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