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都變了。
他看到他兒子正喊着爹爹,笑着跑過來讓自己抱抱,自己的妻子正在曬洗衣服,見到他報以一個甜甜的微笑,陽光下是那麼的迷人,自己的爹娘正坐在飯桌前,桌子上滿是可口的飯菜,爹娘正慈祥的望着他,似乎等他一起入座,曾從嚴抱着兒子拉起妻子得手坐到桌前……
「甄兒,小慧,爹,娘……」曾從嚴最後嘀咕了幾句安詳的閉上了眼,口中的煙杆無聲息的滑落……
…………
厚土堡外,劉策如同一具殺人機器,將任何阻擋自己眼前的流賊潰兵一一挑殺,只要自己能活下去,劉策已經不顧一切。周圍潰兵見到劉策如此瘋狂,紛紛對他避而遠之,只有那些不知死活的流賊一個個上來成為他槍下亡魂。
一口氣跑出五六里,劉策看到一條溪流,便不顧一切一頭倒入水中,瘋狂的將溪水灌入自己口中,周圍一起跑出來的潰兵也做着同樣的事情……
感覺有些窒息,劉策猛的抬起頭,提起槍桿向四周警惕的望去,見都是潰兵,並沒有流賊再追來的跡象,便放鬆了下來,找了塊大石緩緩坐下。遠處厚土堡依稀可見,幾個時辰前經歷的這一切令自己終身難忘,暗暗發誓絕對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
望了眼四周,只有幾十名士兵,看來大部分潰兵依然朝高陽城跑去了,可笑即使逃回高陽城又能怎麼樣,恐怕早就沒半個守兵了,還是逃不過被流賊攻陷的結局,這厚土堡只是流賊大軍通往高陽城的絆腳石而已……
劉策躺在大石上開始思索下一步路怎麼走?加入流賊?絕無可能,現在流賊只是群烏合之眾,靠脅裹饑民保持戰力,自己加入難保不會被當成炮灰;自立山頭落草為寇?這片地域大部分平原,一道可用的天險都沒有,自立山頭就算不被官兵圍剿而死也會被流賊攻陷,就算兩者都不來攻打,餓也餓死,難道要學流賊吃人肉?劉策自認為還沒殘忍到這種地步;那繼續從軍?沒有士族背景從軍升級的可能性小的很多,而且即使能任個一官半職,軍營中能整自己的大有人在,尤其自己這種沒身份沒地位的平民,更是被士族軍官任意欺凌的對象;自創義軍,推翻大周?這也只能想想了,沒有海量的錢糧和人力物力,只能痴人說夢,流賊都興風作浪十幾年了,還不是就只在靖泰、河源兩省等地流竄,想想自己腰包里就7-8兩散碎銀子和幾十枚銅錢,苦笑了聲。到底該何去何從?劉策心中一片迷茫,想了許久,感覺頭痛欲裂,索性不再去想,眼下想那麼多都是多餘的,最實際的情況就是如何脫離這個流賊遍地的行省,活下去,哪怕當個平民也好。
休息片刻,遠處地平線上出現點點滴滴人影,劉策看不清到底是士兵還是流賊,索性起身,不顧周圍休息眾人提起長槍繼續向遠處行去,離這越遠一分,就越安全一分,有幾名士兵也起身跟在劉策身後緩緩而去。
傍晚時分,劉策趕到一片樹林,決定暫時在這裏安歇一夜再做打算,身邊也跟着十幾名潰兵,當然只是一起順路,各自為營……
劉策來到一條河邊將水袋裏的水灌滿,然後脫光衣服下水洗掉一身污穢,其他士兵也有樣學樣在水裏打鬧起來。望着水中倒映出自己健壯的體魄,左肩胛上有一小塊拇指大小淡紅色印記,劉策由衷感嘆這幅身體原主人是多麼刻苦艱辛,印象中他5歲就開始習武一直苦練,刀槍騎術箭術幾乎樣樣都會,14歲就從軍繼續苦練,幾乎日以夜繼到了走火入魔地步,17歲因為武藝出眾被選入雷霆軍下屬軍團進河源討伐流賊,直到一個月前自己取代這具身體,除了個性孱弱,什麼都好。
劉策洗完後又洗了下滿是血跡的皮甲和衣服,然後擰乾就直接穿上,將皮甲折好就近爬上一棵三米高的大樹躺好拿出乾糧袋取出一張已經發硬的卷餅就着水壺喝了口涼水就吃了起來。
天逐漸暗了下來,劉策一陣倦意襲來,迷迷糊糊中就將皮甲蓋在自己身上睡了過去……
這一夜,劉策睡的十分沉,在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凌晨4點左右。聽着周圍一片呼嚕聲和蟬聲結合形成的交響曲以及蚊蟲嗡嗡的噪聲,劉策緩緩爬下大樹將皮甲步靴穿戴整齊,又在河邊灌了壺水,提起長槍悄悄走出樹林,繼續自己的逃亡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