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勺上,還不待他反應過來,陳驍骨貼身靠上去,轉身一個肘擊磕在那人的前額上,全程不過五秒鐘,那人已經昏倒在了一旁。
屋子裏首先傳來的是一股倒吸氣,接下來便是,十幾把槍械上膛的聲音,陳驍骨感受腦袋上這些冰冷槍管,看着中年人的目光里第一次有了殺氣。
李龍磕了磕煙稈子,這股殺氣頓時消散掉,他靜靜的述說:「奚飛博,我之所以還能這麼叫你,是因為我顧念舊情,從我踏出十九局的那一刻起,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我也從沒有對十九局心生怨念,我和局長還有你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只想安靜的生活,你也別來打擾我。」
奚飛博示意他們放下槍,說:「如果這是你追求的,我不會勉強,但十九局危在旦夕,國家危難面前,個人恩怨難道這麼重要嗎?」
李龍說:「我現在只是個糟老頭子,情報部門的手藝活已經放下了很久,也拾不起來了,就算要打仗也該去找年輕人,難道我老頭子上去勸他們放下槍,敵人就會放下槍嗎?」
奚飛博說:「好!那我要他跟我一起回十九局!就看你肯不肯答應了。」
陳驍骨目登口呆,奚飛博蘿蔔粗的手指頭,直直的指着他。
「關我什麼事兒?我打你的人,難不成你還要找回場子嗎,把我拖到局裏動手?」這是陳驍骨的第一反應。
「他非常符合一個軍人的潛質,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你也很清楚十九局能給他帶來什麼樣的鍛煉,這樣一個好苗子,你甘心讓他一輩子拿鐵鍬嗎?」奚飛博每一個字都很硬氣,他抓住了李龍最大的弱點。
李龍扭過頭,第一次很認真地審視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子。
「你咋想?」李龍問他。
沉默片刻,陳驍骨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不去。」
奚飛博重重地呼了口氣,說,:「你仔細考慮一下!想清楚了來南京找我!」
奚飛博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外,那個被打暈的年輕人,捂着腦袋,搖搖晃晃站起來,先是瞪了一眼陳驍骨,後來又有些臉紅,說:「我叫楊明,你他媽下手真狠,真希望能跟你再干一架!我在南京軍區等你。」說完跟在奚飛博後面走了出去。
屋子裏又冷了下來,他們養的狗見人走了,又重新回到院子裏曬太陽。
陳驍骨和李龍坐在門口,他幫李龍一點點把煙草里的石頭屑子撿出來扔掉。
「想去當兵嗎?」李龍問。
「不想!」
「你小時候經常很神氣地戴我的破軍帽,怎麼長大了卻不喜歡了?」
「小時候不懂事,長大了總得懂點事。」
「當兵後悔三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這句話其實我一直不同意,當過兵的,就不可能後悔。」李龍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眯得只剩一條縫了。
陳驍骨停下手上的活,詢問:「當兵什麼樣?殺人什麼感覺?」
李龍很好奇的看着他,直到確定他沒有在開玩笑,嗤笑一聲說:「你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屁孩是不會知道的。」
「我已經22了!」
「沒開過槍,沒流過血,你就一輩子是小屁孩兒!」
陳驍骨騰的站起來,把裝滿煙絲的簸箕往地上一扔,濺得滿地都是,大步朝着黑黢黢的廚房走去。
李龍問:「你要幹嘛去?火氣那麼大。」
「做飯!」
這一頓飯吃得有點久,這也是第一次陳驍骨問了很多問題而沒有被打,老東西今天格外有耐心,阿黃也是第一次吃到了帶肉的骨頭,總的來說氣氛很和諧。
但陳驍骨頭總感覺到,老東西很悲傷,他第一次敞開心扉,記憶的閘門被打開,把他內心的另一個世界呈現在自己面前,但也放出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陳驍骨想了一夜,在床上折騰了一夜,人生第一次感覺到失眠的痛苦,他擔心老東西,擔心這個脾氣又臭又硬的老東西,會因為爬梯子摔倒,會因為洗衣服掉進河裏,雖然他忘了,自己的一身本領也是這個老東西一手一腳教出來的,但他就是擔心。
第二天一大早,黎明的第一束光照進來,讓他作出了決定,他起身,背着背簍像往常一樣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