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兵軍營里,醞釀着一股壓抑的氣氛,當楊鎬着人訓斥戚金後,這股壓抑爆發了,戚金手底下那些浙兵里的老將們都是紛紛破口大罵起來,「就是小娘養的也不曾受這鳥氣!」「朝廷就沒把咱們當人看!」「那些邊軍的烏龜王八打起仗來跑得倒快,搶起好處來倒橫得很,高都護與咱們的東西,憑啥要分與他們。」
戚金也是徹底寒心,他原本雖有將手下託付高進的意思,但如今被鬧了這麼出,卻是徹底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行了,給我管好底下士卒,真要出營,也給我外面披上原來的衣服,別出去瞎顯擺。」
戚金喝道,朔方軍的毛呢冬裝,那樣式是對襟的排扣,那呢料挺括,穿着後很是英武,浙兵自打伯父去後可以說是窮慣了,也難怪他手下那些老兵們要穿着出去顯擺下。
眾將沒了聲音,戚金的威望讓他們不敢與之爭執,只是心裏面對朝廷更多了幾分怨氣。
數日後,杜松營中,最後抵達瀋陽的杜弘域先拜會了這位叔祖,見到杜弘域時,杜松顯得很是親熱,這個侄孫給老杜家大大掙了臉面。
「開之,來,做我邊上。」
燒着炭火的大帳里,杜松拉着杜弘域坐在了熊皮褥子上,邊上親兵正自烤着肥羊。
杜弘域坐下後,想到在軍營里所見的情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少士兵還面有饑寒之色,可這位叔父大帳里擺放的炭盆不下十個,烤着的是剛宰殺的羔羊。
「來,上酒。」
杜松吆喝起來,邊上自有親兵倒酒,他以勇猛豪爽著稱,在延綏鎮時,人喚杜太師,對待底下士卒談不上苛待,只是習慣了如此罷了。
這頓酒,杜弘域喝得不是滋味,可他也不好開口勸說這位暴脾氣的叔祖,別看他得了威遠伯的爵位,給杜家光耀門楣,可是在這位叔祖面前仍舊是晚輩,他要真開口說個不是,保准被這位叔祖趕出營去。
於是耐着性子,杜弘域等到這位叔祖半隻羔羊入肚,吃得甚是爽利後,才做低姿態道,「叔祖,我這趟過來,卻是有事情叔祖幫忙?」
「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儘管說,叔祖能辦的絕不含糊。」
「叔祖,我這次北上,只帶了一萬兵,聽聞這趟朝廷從浙江征了四千多善戰步兵,屆時楊經略分兵,還請叔祖幫我要到這些浙兵。」
杜弘域開口說到,這趟朝廷點將,除了他和叔祖外,劉綎、馬林、李如柏都是名將宿將,他是資歷最淺的,莫看小高為他掙的功高,可在劉綎馬林面前還不夠看,他要是不奮起相爭,那四千浙兵多半會落到劉綎手中。
「我當什麼事,叔祖肯定幫你,能跟你爭的也就是劉大刀,不過他麾下有倭刀隊,真叫浙兵那些南蠻子去了,怕不是要打起來。」
杜松大笑起來,眼下瀋陽城中五大總兵,武藝能壓過他半頭的也就劉綎罷了,這趟朝廷為了剿滅東虜下了血本,他自不會瞧着其他人立下大功,那四千浙兵有了戚金這老將,足可當一萬大軍使,絕不能便宜了劉大刀。
「對了,開之,你可知道你麾下那小高派人送了不少軍輜給浙兵,那些南蠻子穿了那什麼毛呢軍裝,可是神氣得不得了,你讓他也送些於我軍中來。」
見這位叔祖還是和以前那般,杜弘域自不會拒絕,於是道,「叔祖,這毛呢料是小高做得生意,我也參了股,這趟我領大軍北上,軍中也有多餘的軍服,我馬上便叫人從廣寧運來。」
杜松不在意那毛呢軍服到底是怎麼來的,只要有就行了,然後他拍了拍杜弘域的肩膀道,「這仗咱們爺兒兩必要勠力同心,叫那些沒用的讀書人瞧瞧,這打仗的事情還就得靠咱們這些粗鄙武夫。」
「那是自然。」
杜弘域點頭道,劉綎馬林李如柏和他這位叔祖資歷戰功相仿,朝廷打算分進合擊,這兵力分配上必有主攻副攻,進兵路線也有講究,到時候有得爭吵。
就像杜弘域猜測得那般,他剛抵達瀋陽,楊鎬這位經略大人便立刻召集他們議事。
杜弘域雖然是皇帝親自點將,撥付內帑銀給付的大將,可是在劉綎馬林李如柏這些老字號的國朝大將面前,他的資歷還不夠看,就連楊鎬這個遼東經略也不怎麼待見他,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