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徵兆,她拿熱乎乎的棉布擦着他的手,低低地說:「很小就中了嗎?」
蕭振廷點頭:「兩三歲的時候。」
那豈不是和小奶包一樣的年紀?
俞婉的手指緊了緊:「誰這麼殘忍?」
「先帝。」蕭振廷說。
俞婉就是一愣,先帝?先帝不是燕九朝的祖父嗎?他怎麼會給自己的皇孫下毒咒?
「先帝以為燕王不是他的骨血。」蕭振廷說。
以為不是?那就是是咯?俞婉錯愕地看向蕭振廷,蕭振廷嘆了一口氣:「可惜這個誤會到死都沒能向先帝澄清,不過就算澄清了,先帝也回天乏術。」
「這種毒咒無解嗎?」俞婉沒問是誰陷害了燕王,這不可能是單純的誤會,但有些事,不是她該知道的。
蕭振廷很滿意她的識趣,這種皇族秘辛本不該外道,捅出先帝來已是鋌而走險,再把當今陛下咬出來,是嫌自己命長,還是嫌這丫頭死得不夠快?
對俞婉的疑惑,蕭振廷倒是沒把話說死:「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求解咒之法……這不是中原的東西,是一種來自南疆的毒咒,最早出現在南詔國。」
俞婉這段日子念了不少書,大致明白中原以南的地方統稱南疆,南疆大半都是南詔國的國土,還有幾個臣服了南詔國的小族。
蕭振廷接着道:「初衷是用來馴服皇族死士,在發現它的毒性不可逆轉後,漸漸讓南詔皇室取締了,但它的秘方流傳了下來,我沒料到它也傳入中原了,更沒料到先帝會有如此歹毒的法子對付燕王的孩子。」
俞婉也不能理解先帝的做法,不過都說伴君如伴虎,能坐上皇位的人,大抵都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明知燕王不是自己骨肉,又礙於皇家顏面無法光明正大地處置燕王,積壓在心頭的憎惡,讓先帝做出了慘無人道的事情。
只是苦了燕九朝,他還這么小,這種較量對他來說不公平。
「這種毒咒既然如此霸道,燕九朝是沒救了嗎?」俞婉問。
蕭振廷頓了頓,說道:「你可聽說過南疆蠱術?」
俞婉搖頭。
蕭振廷道:「南疆有一種蠱術,或能解此毒咒。」
只是,蠱術不是這麼容易練成的,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蠱師,需要以身養蠱,尋常人壓根兒承受不住蠱的毒性,因此蠱師的數量極為稀少。
更別說,燕九朝需要的還不是尋常的蠱師。
蕭振廷道:「我已經讓蕭五去南疆了,相信很快就有眉目。」
難怪這段日子沒見蕭五爺,敢情是去南疆給燕九朝找解藥了。
……
上官艷本可將燕九朝接回京城,但她沒有這麼做,她與蕭振廷在村子裏住下了,二人就像一對普通的夫妻,照顧着自己病重的兒子。
村里人都知道萬公子的爹娘來了,原來他是有爹娘的啊,娘貌美如花,爹威武雄壯,可真是有福氣喲。
村里人也知道萬公子是病了,萬公子是他們村的大恩人,他病了,他們自是要上門探望的,每日都有村民拎着新鮮的蔬菜或野菜,給萬公子家送去。
上官艷全都感激地收下了。
「要快些好起來喲。」張嬸兒說。
上官艷接過張嬸送來的一籃子辣椒,心裏感慨萬千,這樣的話,她每日能聽到無數遍,卻無論如何都聽不厭,在京城,人人都盼着她兒子早些沒命,在這裏,卻每個人都希望她兒子好好地活下去。
上官艷回到屋裏,照着銅鏡,摘下了頭頂的金釵,脫下了昂貴的絲綢,換了一身素淨的布衣。
蕭振廷回到宅子,就見高高在上的妻子,像個農婦一般,拿着一個鋤頭,彎腰在後院翻地。
蕭振廷錯愕地看着她。
上官艷的面上掠過一絲羞赧:「我……我看她們是這麼翻地的,不知道自己翻的對不對。」
「我來。」蕭振廷捋起袖子說。
蕭振廷打仗是好手,翻地……翻地不中用。
夫妻倆在後院折騰了一上午,好好兒的地全給翻壞了……
上門的鄉親們多了,上官艷從他們口中聽了不少關於兒子的事跡,她從不知自己那聲名狼藉的兒子,在村子裏竟如此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