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但只是客觀敘述,沒有談到任何自己的主觀猜測。
列禦寇成道之久,遠在蘭陵況和畢靈空之上。他本是道祖太上的諸位弟子建立道門之後,第一批收錄的那些門人之一,早在戰國時代之初就已經修成仙佛,論輩分,雖然及不上前道門時代那些老牌仙佛,但在道門之中,卻是實實在在的老前輩。
若非如此,他也沒資格去道門的論道大會上跟人爭論。
像是任長生這種仙佛,就算日後去了論道大會,也只是列席旁聽而已。想要下場辯論,除非他這一脈的祖師純陽子委派他當代表,否則他憑什麼代表道門純陽一脈?
但列禦寇就能當代表,甚至於……在很多時候,他足以代表道門本身。
戰國時代諸子百家並稱,其中有十位仙佛最為著名,稱之為「天下十豪」,而列禦寇在其中排第五,足以和儒門宗主魯夫子並稱。
至於蘭陵況……天下十豪裏面沒他的份――據說他對此一直都很不平,覺得大家小看了他。
列禦寇當真是「我走過的橋比你吃過的鹽還多」,潘龍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得到。而且他能想到的,只會比潘龍更加深遠。
所以潘龍不會用自己的猜測去干擾他的思路,只是將已知的事實陳述就好。
竹樓之中,列禦寇坐在那裏,面前一圈光芒,光芒裏面,潘龍的聲音傳了出來,就像是在面前說話一般。
等潘龍說完,他微微一笑,對着旁邊的蘭陵況說:「看來,這次你是非要走一趟不可了。」
蘭陵況的臉色有點黑,眉頭緊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紫雲宮勉強也算是法家的旁支吧?潘龍正好也可以算是你的學生,潘龍跟紫雲宮發生衝突,你這法家宗主出面處理,最為合適。」
蘭陵況深深地吸了口氣,問:「我該怎麼處理?」
「那是你的事。」列禦寇笑着說,「你雖然成道晚於我,但無論才智還是神通,都不在我之下。我並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對你指手畫腳。你想要如何處理,我絕不過問。」
蘭陵況搖頭,說:「紫雲宮乃是商君一系的後人,雖然法家直到我修成仙佛,才算是正式成為諸子百家之一,但他們這些旁支,我卻是管不了――人家給我面子的話,尊我一聲宗主。不給我面子的話,甚至都不承認我是同門,我能怎麼辦?」
列禦寇嗤笑一聲,滿臉不屑:「你這話也就只能騙一騙潘龍這個晚輩,當年你是怎麼成為法家宗主的,我們這些老傢伙可都知道呢!」
他伸出一隻手,攤開五隻手指:「當年法家稱之為『刑名之學』,一共五派:管相、子產、商君、慎到、鄭申。你從儒家出身,又兼修各派,最後決定將刑名五派統一,稱為法家。為此你鎮壓慎到,殺死鄭申,逼子產低頭拜你為宗主,幾乎殺絕了商君一脈……要不是做得這麼過分,何至於被那老好人逐出門牆,甚至於被他打了敕令,終身不得踏入魯地半步……」
他嘆了口氣,說:「商君一脈的人看到你,必定嚇得腿都軟了。別說你只要他們低頭認錯,就算你要在他們當中抽籤,十個殺一個,他們也只會慶幸『好在還能活下九個』……」
蘭陵況的臉色越發難看,說:「我並無這樣的打算。」
「我知道你經過當年那一場變故之後,殺心已經淡薄了許多。但我知道,別人不知道啊。」
蘭陵況皺眉,說:「我覺得……還是你出面比較好。我的身份比較敏感,由我出面,對潘龍未必是好事。」
列禦寇也微微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
過了幾秒鐘,他嚴肅地問:「你確定這件事交給我去辦?我可說明白,我做事的方法,跟你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不會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正如你不會過問我的決定,我也不會過問你的。」蘭陵況平靜地說,「法家宗主蘭陵況,實在是不適合再出現了。還是讓你這道門巨擘出面算了。」
「嚴格說來,其實我出面也不合適。我是道門的人啊……」
「潘龍跟任長生交好,嚴格來說,他也可以算是道門的旁支。」
「邛崍派道家那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