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途笑了下,解釋道「鄭少卿莫慌,這些首級就是賀默等人,他們害我青州軍損兵折將,自當如此處置,以儆效尤!」
「原來如此……」有些驚慌的鄭觀這時再沒有了之前在府衙時的咄咄逼人,更沒有因此事指責孫途太過放肆,有辱朝廷體面,只是有些兔死狐悲地再掃了眼那一排首級後,才下馬隨着孫途他們一道走進了軍營。
出乎他意料的是,哪怕領頭的是孫途這個青州軍都監,守門的將士還是盡責地先上前攔阻,直到查驗過腰牌之後,方才行禮放他們進入。見到如此森嚴的規矩後,鄭觀腦海里立馬就閃過了細柳營三字。
進入軍營[ f],那呼喝之聲更大,鄭觀也終於得以親眼見識到了青州軍是如何操練的——
只見在軍營左側那一大片空地上,正排列着數個方陣,上千兵卒,此時他們都手持木槍,伴隨着前方一名將官的號令大喊着殺字後,邁前一步,長槍用力地就往前刺去,就仿佛前方真有敵人衝殺過來似的。
叫鄭觀驚嘆的是,這些軍卒的動作幾乎是完一致,整齊劃一的,無論是邁步、出槍還是收槍、後撤,所有人都是同進同退,沒有先後之分。如此一來,雖只是千人的隊伍,卻已展現出了一股讓人膽寒的,哪怕數萬人都難以呈現出來的可怕氣勢,再配上他們高聲的喊叫,更是有千軍劈易的聲勢。
「向左轉!」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清喝,讓鄭觀又為之一愣,這才下意識地轉頭回望,然後便瞧見了讓他瞠目結舌的一幕——只見在剛才被自己忽略的右側校場上,赫然肅立着三百多名身材矮小,模樣娟秀的少年兵,不,不是少年兵,是女兵!
在仔細看了幾眼後,鄭觀才驚訝地發現,這三百多人居然就是被自己認為無用的女兵。而此時的她們,雖然看着身體單薄,但站在那裏體現出來的那股倔強與不服輸的精氣神卻還是叫人為之心驚。
所有人都筆直地立在那兒,哪怕中間有人身子在微微打顫,卻也沒一個叫苦出聲的。頭頂的太陽雖然不如盛夏時猛烈,但此時剛過中午依然照得人酷熱難當,可這些女兵哪怕已汗流浹背,卻也不見有絲毫鬆懈的,任汗水順着臉頰不斷流下,可她們卻沒一個伸手去擦拭一下的,就宛如一尊尊銅像似的。
雖然這些女兵只是簡單地站立,簡單地在頭前那名女將的號令聲里做着最簡單的立正、轉身之類的動作,可帶給鄭觀的衝擊卻比另一邊男兵的操練更大,讓他愣愣地看了半晌,才有些反應過來「這……這……就是孫都監你招募進營中的女兵?」
「不錯,她們便是真正的女兵了。」孫途也是有些欣喜地說道「我青州軍營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哪怕是女兵,也要足夠強壯,吃苦耐勞,而且肯聽從號令行事才成。現在這些女兵其實多是戰死將士的遺孀,她們的丈夫被梁山賊寇所殺害,所以她們才會想着替夫報仇,哪怕我營中的操練極其苛刻,可她們卻還是挺了過來。」
說到這兒,孫途面色又是一肅「所以還望鄭少卿能給予她們一些尊重,莫要再拿什麼軍妓之類的言辭污辱這些真正的巾幗英雄了。因為在我青州將士心中,她們和我們都一樣,也是袍澤,是可以託付生死和後背的,最可信賴的戰友!」
「我……本官謹受教,之前確實是本官有些孟浪唐突了。」面對這震撼的一幕,縱然是對女兵再有偏見,鄭觀也不得不承認她們確有成為真正軍人的潛質,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女子要比大宋天下大多數當兵的男人更要像一支軍隊。
但在沉默了片刻後,他還是有些猶豫地道「但終究是男女有別啊,軍營里有這麼一支女兵,軍中風氣……」
「這個我家都監早就做好了預防措施,少卿看到那條線了嗎?」楊志指着前方一條特意劃出來的醒目紅線道「以此線為界,男女兵卒分開,不光是普通兵卒,就是我等將領,非軍令之下敢擅自越線者,也是定斬不饒的。至少這十來天裏,還沒一人敢違令過線呢。」
聽着如此解釋,親眼見識了青州軍中男女兵卒的操練場景,就是鄭觀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之前偏見太深,女兵或許還真堪一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