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脖子上、喉結上,最後是那張漂亮得沒有一點人間煙火氣、像畫裏精雕玉琢出來的臉,聲兒抖了一下:「您、您的外賣,能給個好評嗎?」
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接過了袋子:「看心情。」
「……」
風一吹,毛骨悚然的冷。
外賣小哥在風中凌亂地注視着那個因為咳嗽而微微弓着的背脊,分明穿了那麼多衣服,怎麼還是覺得骨頭的輪廓都是漂亮的呢。
傳聞中的美人骨嗎?
噠——
門摔上,江織陰着一張臉把外賣扔在了垃圾桶里。
「咳咳咳咳咳咳……」
他身體疼得厲害,白天多吞了一顆藥,喉嚨里竟有幾分血腥氣上涌,入冬了,他這身子也折騰得一塌糊塗。
走得慢,他扶着椅子坐在餐桌上,倒了杯溫水。
「叮。」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手裏的杯子摔回桌上,他微微愣了一下,才點開手機。
周徐紡三個字,一下子撞到他目光里,頭像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像夜幕,對話框裏有一行字: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然後……
沒有動靜了。
江織盯着手機,出神了會兒,將一杯溫水全部灌下去,腹中才舒服一些,方才出去了一趟,沒幾步路,還出了一身冷汗,他扔下手機,去浴室再洗了一次澡,回來,微信界面還是只有那一句話。
發梢的水滴在了地毯上,他站着,盯着手機。
周徐紡。
默念了一遍,他擰了擰眉,認命去拿了手機。
「你怎麼沒有去送外賣?」
等了十多秒。
周徐紡回覆:「我下班了。」她打字應該不快,又隔了數秒,「有事嗎?」
有事嗎?
他哪裏知道,他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他到底抽了什麼風,一個貨真價實的gay,怎麼突然就對女人有耗不完的好奇心,是禁慾太久了?
也是,他都多久沒做那種夢了。
他回了兩個字:「沒事。」
周徐紡發了個句號過來。
「你發句號是什麼意思?」
手機上的『正在輸入中』顯示了很久,才發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文字:「我有強迫症的,一定要是我最後結束聊天,要是沒話說,我就會發標點符號。」
江織:「……」
這傢伙,怎麼老是給他添堵。
他點擊屏幕的指尖微微泛紅:「跟我沒話聊?」
這次過了很久。
周徐紡才回:「不是的。」
「別狡辯。」
「。」
沒話說就發標點符號,但她一定要是結束聊天的那個。
江織扔了手機,還是沒忍住,他翻出來一盒止咳藥,撥了兩粒,仰頭吞下,又去倒了一杯溫水,喝了小半杯,舔舔唇,喉結滾了一下,真他媽苦。
棉花糖的盒子就擺在餐桌上,他往嘴裏扔了一顆,拿起手機。
「周徐紡。」
「嗯。」
「周徐紡。」
「。」
「沒話說就別發。」
「。」
「行了,去睡吧。」
「。」
「你真有強迫症?」
「嗯。」
「什麼毛病!」
「。」
這強迫症!
不過,也有點意思,要是他想一直聊,她也睡不了,得發一晚上的句號。
江織把手機扔一邊,扯了扯浴袍的領子,頭髮還沒擦乾,水滴順着耳鬢滑到脖頸,惹得心癢,他直接用指腹抹了那水,去臥室掀了被子躺下,然後開始咳。
這一晚的睡眠質量,差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