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語氣越凶,「逃跑都不會嗎?你是不是——」
她把手伸過去,攤開,掌心有一顆糖。
不是她偷的,是在地上撿的,不髒,她擦乾淨了,想要送給他。
她以為他會開心的,可他好像更生氣了,用漂亮的眼睛瞪她:「你他媽真是個傻子!」
罵完她,他就走了。
她傻乎乎地站着,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然後沒一會兒,他又跑回來了,因為身體不好,幾步路便喘個不停,他拿了她手裏的那顆糖。
落日時,餘暉是紅澄澄的顏色。
漂亮的少年額頭出了汗,臉與眼眶都是紅的。
他說:「駱三,你跟我去江家吧。」
他說:「到我家裏來,我用零花錢養你。」
那時候,他也還是個孩子,還沒長大,卻信誓旦旦地向她許諾:「這樣的糖,我可以給你買一屋子。」
駱三笑了,傻傻地直樂,紅着眼睛,用力點頭。
好。
她想去江家,不是因為江家有糖,是因為江家有江織。
那日晚上,江織便與他家老太太說了:「我要把駱三接到江家來。」
江老夫人在院子裏納涼,手裏搖着蒲扇:「接來住幾天?」
少年站在樹下,螢火蟲圍着他繞,他說:「一直養着。」
到底還少不更事,這麼隨心所欲。
江老夫人斬釘截鐵地否決:「不行。」
他漂亮的眸子立馬就沉了,臉拉下去:「為什麼不行?」
「我們江家不需要養子。」
他惱:「誰說當養子了?」
江老夫人好笑:「那你接他來做什麼?」
他倒真想了想,可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藉口,乾脆便說:「就養着不行嗎?」駱三生得那樣瘦弱,肯定也吃不了多少,也不挑食,多好養。
江老夫人從搖椅上坐起來,語重心長了:「織哥兒,你已經十六歲了,在家裏養一個男孩子,別人會說閒話的。」
他可管不了別人:「我用我的錢養駱三,礙着他們什麼事了?我看誰敢嚼舌根。」
聽他這麼犟,老夫人臉也拉下來了,口氣重了:「當着你的面是不敢,背地裏會怎麼說?」
他語氣強硬,不退讓:「隨他們說,我養我的。」
江老夫人怒了:「織哥兒!」
「奶奶,」少年放軟了語氣,平日被寵着慣着,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過,「當我求您了,讓駱三來江家行不行?」
他還是頭一回求人。
老夫人也為難:「就算我答應了,駱家也不會答應。」
他俊臉一沉,雖年少,可眼裏透着一股不屬於那個年紀的狠厲與果斷:「不答應我就搶。」
說的什麼話!
這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做的事嗎?!
江老夫人哪能這麼由着他亂來:「說得容易,他的戶口在駱家,駱家不點頭,你怎麼搶?」
少年面不改色:「硬搶。」
「胡鬧!」
月光從銀松樹里漏出斑駁來,筆直站立的少年突然跪下了。
他長到十六歲,從不跪人,祖宗都不跪,這次為了個外人折了膝蓋:「您不讓我胡鬧,我也胡鬧定了,您若不幫着我把駱三搶來,我就跪着不起。」
他是故意的。
老太太平日裏最心疼他的身體,便故意用了苦肉計。
若是這一招還不頂用,那麻煩了,他得用不光彩的陰謀詭計,他還是希望能和平解決,那樣,也能少給那個孩子樹點敵。
他是江老夫人一手養大的孫子,她還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甩手不管:「那你跪着吧。」
這一跪,便跪了兩個小時。
後半夜,江老夫人還沒去睡,正想去院子裏瞧瞧那個小子,江川就匆匆忙忙過來傳話了:「老夫人,小公子他……」江川急得滿頭大汗,「小公子他嘔血了。」
江老夫人一聽就急了:「怎麼回事?秦醫生呢?秦醫生來了嗎?」
當時,是江織身體最差的時候,每天都要用藥養着,甚至,主治醫生說,準備後事吧,別說二十五了,恐怕成年都熬不過
184:紡織夫婦年少時的愛戀(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