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上起來吃過飯,母親和小妹依然洗衣服去,周昂則帶上所有的經文出門——經過大前天與母親的那場談話,周昂尊重她的意見和看法,決定暫時結束這一次的抄寫佛經的工作。所以,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去陳家府上了。
到了陳家二門,仍舊是周昂自己進去,也仍是那座小院。
今天值守在這裏的,也仍是那位過去多次交接,彼此已經算是熟識的管家——雖然周昂至今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從上次開始,周昂交來的東西,他已經是連看都不看了,直接收貨。用他的話說:「少兄文字風流,卻又為人至誠,區區幾份經文,又有何可驗?莫非以少兄的人物風度,還會在這等小事上欺我不成?」
今日仍是這樣,他看都不看,就接過周昂的經文,寫了揭帖,放起來。
但經文收訖,他卻並沒有着急去寫領錢的憑證,反而道:「周少兄請稍坐,今日卻是有兩件事情,要與少兄商議。」
周昂有些訝然,不過還是依言在一旁的高背胡椅上坐下。
那管家也坐下,卻道:「來人,上茶!」
話音落下,外面有僕役答應了,不多時,拿茶盤托着兩盞熱氣裊裊的新茶上來——周昂越發有些不解。
不過他沒急着問什麼,接過茶來,用心地品了一口——說來可憐,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十幾天了,這還是第一次喝到這個世界的茶——然後就道了聲,「好茶!」
茶盞放下,他看着那管家。
這就是表示茶已經喝過了,你有事情可以說了。
那位管家也喝口茶,放下茶盞,卻仍是不急着說事,只是道:「這外間嘛,無論下人的調教,還是百物的用度,不免都差了些,少兄勿怪!」
周昂笑笑,點了點頭,道:「茶是好茶。不過……我不懂茶的。寒舍家貧,買不起茶,平常也極少喝到。」
那管家聞言笑笑,道:「方才說了,在下有兩件事,要與少兄商議。這兩件事,卻是互不相擾的,少兄切莫誤會。」
「請說。」
「這第一件事,便是前日時候,我家老夫人忽然要看抄寫的經文,當時恰好在下就在身前,便將了些經文奉到老夫人座前,老夫人翻看幾份,大喜,稱讚經文抄的好,還命在下給其中一份經文加錢。在下一看,果然就是少兄的那一份。」
頓了頓,他笑道:「奉老夫人之命,少兄所抄的每一份經文,都加三十文。過去所欠下的,待會兒也一併補上。」
「此是其一。」
周昂聞言點點頭,面帶笑容,道:「老夫人仁心善意,奉佛虔誠,小子雖受之有愧,但長者賜不敢辭,既是老夫人給的,在下便虛受了。」
給加錢嘛!而且還是過去做過的活兒也統統加錢,白給誰不要!
那管家點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少兄果然通透灑脫人也!」
「這第二件事呢,卻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哦?請說。」
「不瞞少兄,我們府上本是常年有三位文房專供筆墨的,再加上府上西席,平日裏禮單書信往還等等,筆墨上也已經是盡夠用了的。但恰逢最近府上事多,正是用人之際,其中一位文房的母親卻忽然故去了,老人家這一去,我們那位文房勢必是要守孝的,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都不好說。恰好,府上西席竹陂先生又生了病,一時間,府上的筆墨竟是捉襟見肘……」
他說到一半,周昂就基本上明白了。
這竟是要招攬的意思。
第四十章 招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