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自我。
腦海中的每一個我都很真實,都有一段真實的經歷。
或是波瀾壯闊,或是平靜淡然。
或是狂放灑脫,或是苟且求全……
顧青沒有迴避,耳朵里亦由無數個不同的我拷問充斥着,嗡嗡嗡之聲,着實令人厭惡得要瘋狂、崩潰。
在所有的「我」拷問中,還有一個「阿青」,那是最清晰的「我」。
阿青仿佛在說,為何要奪走他的一切。
有好似在說,阿青是一個夢,顧青又是另一個夢,為何顧青就能成為真實,他卻不能?
顧青平靜地面對這一切。
我是誰,誰是我,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可是誰說的清楚。
說不清楚。
既然不清楚,何必去管,且隨它去。
顧青沒有理會。
任由無數我的影子充斥心海,不知何時,那些影子慢慢消退。周遭一無所有,仿佛最深沉的黑暗宇宙。
這是天仙真君們遨遊星河時的常態。
虛空宇宙的廣闊不可思議,遨遊星河並非如凡人沐浴在河水裏,反而更多的是在一無所有的空間中前行。
唯有遙遠黯淡的星辰光芒能作為指引,可那又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光明。
甚至可能超過一位金仙道祖的生平。
這場景,也可能是蘇參商跟隨天河祖師來到此界時的經歷所化。
太虛大道,演化一切真實,若是到了極致,連金仙道祖都可以模仿出幾分神采。至於佛經中記載的阿彌佗佛,傳說將宇宙化為一夢,而大夢能侵染真實。
這等神通自是更加不可思議至極。
顧青打了個哈欠,心裏只是想着師父還有多久能解決蘇參商。
他對雲青青有莫名的信心。
同時又有些遺憾,不能親眼看到雲青青會用什麼樣厲害的手段。
適才的經歷,亦讓顧青深深體會到蘇參商邀約雲青青鬥法的真實目的,它確實如雲青青所言,深深被這片太虛幻境桎梏着,因此需要有人替它來打破這桎梏,令其解脫出來。
太虛大道,既能騙別人,也能騙自身。
若是蘇參商脫了這桎梏,怕是也要脫離天河宗,自尋其道。這自是天河宗不希望發生的事,卻也不好阻止。
顧青把握住了這場爭鬥的真實意義。
天河宗內部自也是有分歧的,同時雲青青和蘇參商之斗,亦是萬象宗和天河宗心照不宣的一場博弈。
其中情勢自也複雜。
涉及到天河宗、蘇參商以及萬象宗的利益。
「真是老狐狸。」
顧青這時自然很清楚,當初蘇參商顯露神通,對他震懾,乃是故意找個由頭,好引出和雲青青一戰來。
這一戰自也涉及到天河宗和萬象宗之間許多暗地裏的利益糾葛。
鬥法是表面,背後的博弈才是根本。
譬如戰爭不過是國與國之間博弈的延續。
正如天玄教,看似損失了邪派勢力的力量,可是也由此扭轉聲名,歡喜菩薩也徹底歸入正道,如今上下一心,能發揮的力量甚至比過去還要強。
這也何嘗不是壯士斷腕,為度過末法大劫做準備?
蘇參商自也是處在尷尬的境地,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借着雲青青手中劍,給自己破開一條新的路,不管走不走得通,總比在末法大劫時坐以待斃為好。
「不知道師父是否明白這些,或者說明白了,當做不明白。萬般險阻,我自一劍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