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道:「將軍,我和你相識得早,知道你是怎麼樣的人。要我說,你這人脾氣好,心也善,大多數該下手的時候,也不手軟,可是他們那些人不知道啊。」
「這兩天你對他們和顏悅色好聲好氣,有些人難免會覺得你這人好欺負。這世道,有的人就是吃軟不吃硬的。譬如說到營里去這事兒,我覺得,你今天沒去才好。得叫他們摸不透你的性情、瞧着你和他們有些距離,才會敬你怕你。要不然,就有點麻煩了。」
李伯辰沒料到他說的是這些,想了一會兒才在椅上坐下,皺眉道:「方兄,我是想……」
他想說「我是想叫大家知道,他們這些兵不是我的,而是整個孟家屯的。哪怕以後有了一座城,也不是我的,而是那座城的。」
還有些「他們是從百姓中來,必然也會想着造福百姓」之類的話。但只說了幾個字,忽然想起無量軍的都統裴錦來。
裴錦那人對自己的確不錯,奔掠營統領這個職位,就是他親點的。可李伯辰現在想起這個人,對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心胸狹隘、遇事容易急躁。裴錦對他看得上眼的人好得沒話說,可對他不喜歡的,就會藉故打壓。遇着戰事不順,則常常大發雷霆,身為主帥,卻沒法穩住軍心。
那時候他帶兵打仗,一旦遇着什麼狀況,立時就知道裴錦事後知道了可能會如何。這算得上是「能摸透他的性情」了,因此大家便會早早想好各種藉口、留着應對他的怒氣。
方耋說要叫人摸不透自己的性情,這麼想,也是有道理的。
李伯辰又想,自己打算和手底下的兵將打成一片,其實因為受到了來處的影響。主官與基層軍卒同甘共苦,似乎的確可以激發大家的鬥志。可現在再細細一琢磨,意識到自己漏了很重要的一點。
此世有靈神。
其實無論像方耋所說叫的人覺得恩威不可測,還是同大家親密無間,都只是為了軍心可用。
但這十八個人之所以樂意跟着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姓李吧。李國王姓,意味着北辰庇佑。即便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靈主,也覺得自己算是正統的一分子。從這一點上來說,就已算是軍心可用了。
至於自己從前的做法,叫他們覺得自己這主將有人情味兒、懂得體恤底層疾苦,的確是可以用,但最好不要過猶不及。
他如今做的這些,在自己來看、在來處,當不得那四個字。但在方耋看、在這裏,也許真就有些不對勁了吧?
這世道,修行人、權貴高高在上,人人都覺得理所應當。如那些兵一般,真瞧見自己這麼個「平易近人」的,只怕某些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他這人不錯」,而是「他這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吧?
李伯辰在心裏想,我來到這世上,其實直到如今也沒真成為此世人。雖然說話做事穿衣吃飯都看不出什麼不同,但心裏還是沒法兒認同這世上的某些道理的。譬如,雖不清楚真見着了如何,但如今自己只是想一想高天子,也並不覺得如何威嚴莫測,而就只當是一位皇帝罷了。
但這世上的許多人,只怕縱然是想,也會打心眼兒里感到畏懼的吧。
李伯辰便道:「方兄,你說得有道理,我往後會注意些。好在今天要看他們這事也不算軍令,那……就依你的意思,算了吧。」
方耋很高興李伯辰能聽取自己的意見,笑道:「將軍,那你早點睡。」
李伯辰道:「明天我還要出門,那邊就辛苦你。要是晚間我沒回來,你也不要急,把那兩個人看好。」
方耋道:「遵令!」
他出了門,李伯辰回到東屋,見袖子破了的短褐還在床上。之前吃完飯覺得有點兒困,到現在酒意慢慢退了,反而清醒了一些。他想了想,找出針線盒,借着符火燈光慢慢將破口給縫上。
縫好之後又拿起衣服看了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針腳比小蠻的似乎還密實些。唉,她大概也是頭一次給人做衣裳吧。
他將短褐放下,又看擱在一旁的頭盔。白天的時候周盤獻了這盔,他一直都沒得空細瞧,只是走到哪裏就帶到哪裏。剛才擱在桌邊,差點把它也給忘了。李伯辰心道,是我這些天事情太多,記性不如從前了麼?
此時這盔拿
第二百三十九章 騎驢找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