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二哥,啥事都遮着掩着生怕被人笑話。他不稀罕這一點顏面,今日出去後就在田裏走了半天,到現在,差不多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他和二哥被大嫂抓出滿臉的血痕。
李氏現在在村裏的名聲可響亮了。
夫妻打架,凶婆娘抓破漢子的臉不稀罕。可當大嫂的,把小叔子的臉給抓破,這種事還真不多見,而且還一抓就抓了兩個。
虧得還是從讀書人家出來的呢,又是個秀才娘子,沒想到私底下竟是這般不講道理。
誰不曉得鄭文浩昨日割傷了雲萱的手臂,那血流得嘩嘩的,好容易救回來了那隻手怕也沒啥用了。而且就在半個多月前,那小子還撞倒了他三嬸,撞得吳氏早產生下兩個連奶都不會吃的兒子,都不曉得能不能養得大呢。
那小子可真是個禍害啊!
這些事若放在別人家,有這麼個兒子,當娘的還不得低聲下氣、賠不是都賠不完?偏李氏厲害了,反過來把兩個受害的小叔子給撓破了臉。
雲蘿從豬草堆里抽出了幾根長得不大一樣的草,舀水洗乾淨後搗碎,對從屋裏換了乾淨衣裳出來的爹和三叔說道:「把這個汁水抹在臉上。」
「幹啥呢?」鄭豐收走過來瞥了那綠油油的草汁一眼,不想伸手。
雲蘿瞥他一眼,然後對鄭豐谷說道:「指甲毒得很,不抹點藥消消毒,萬一潰瘍出膿了怎麼辦?以後臉上留下那麼幾道疤,誰見了怕是都要以為我娘有多厲害,把你的臉都撓成了這麼個不能見人的模樣。」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是在指桑罵槐的說李氏毒,尤其是當李氏瞪了她一眼卻不得不忍氣的時候,鄭豐收更是樂了,不過把這綠油油的東西抹到臉上,他還是不願意的。
鄭豐谷也是無奈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說道:「別鬧,這事兒你不好摻和進來。」
雲蘿卻迅速的伸手往他臉上抹了過去。
鄭豐谷想躲,卻哪裏躲得過雲蘿的速度?不過當這東西抹到臉上的時候,因為汗水的醃漬而火辣辣疼了半天的傷口忽覺得一陣清涼,也不那麼疼了,不由得「咦」了一聲。
雲蘿又往他另一邊抹上藥汁,一本正經的說道:「爹,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的。人的指甲有多毒?就跟那被狗咬似的,誰曉得會不會被傳染了髒東西,也跟狗似的發瘋亂咬人。」
這話更像罵人了。
李氏忽然扔下了手中菜刀,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沖,「你罵誰是狗呢?」
雲蘿掀起眼皮看向她,臉色在平靜中似乎還有那麼點驚訝,「我不過是跟我爹打了個比方,大伯娘你這麼生氣做什麼?難道以為我在罵你?」
李氏胸口發堵,只覺得不承認又不甘心,承認了卻更像是在自己給自己找罵。
鄭豐收發現,別看小蘿平時悶聲不響的連個好臉色都欠缺,但真遇上事的時候,她才是這個家裏戰鬥力最強橫的存在。
看到李氏被氣得臉色漲紅,鄭豐收心口的鬱氣都散了幾分,甚至覺得在臉爛了留幾個疤都不是啥要緊事。
反正他早已經娶了媳婦,兒女都成群了。
所以他主動蹲下沾了點草汁就往臉上抹,一抹就也「咦」了一聲,「這東西抹着還真有點舒服。」
孫氏踮着腳從堂屋走出來,往院子裏一掃,忽然沉着臉說道:「咋才這麼點豬草?」
院子角落那小小的一堆,看着挺多,但切碎煮熟了之後怕是都不夠兩頭豬吃一頓的。
雲蘿將手洗乾淨,慢悠悠的說道:「就四妹妹和我弟弟兩個人,你想要多少?我弟弟這邊割着豬草,那邊還得放牛。」
孫氏當即就瞪向了她。
可惜,雲蘿並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緊接着又問道:「鄭文浩呢?出了那麼多事,他還有臉躲在屋裏啥都不干?大姐呢?別以為故意推倒我娘又在中途把她扶住,我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不過手上磨破了點皮,就也跟我二姐似的動彈不得了?鄭雲丹也沒比我弟弟小几個月吧?」
你這簡直是要挑起大戰啊!
雲桃一臉崇拜的看着她,還等着她繼續怒懟祖母呢,卻見她問了這麼幾句話之後都沒有等着人回答,就徑直目不斜視的進了灶房裏面。
大骨頭燉了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