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豐收高興,也就不在意她的態度,只樂呵呵的咧着嘴,連連點頭說道:「是是是,六叔快請快請。」
此時,雲桃也被外面的聲音驚醒,忙走了出來,眼巴巴的往自家屋裏看。
等鄭大夫看了吳氏和兩個新生兒出來,雲蘿她們才被允許進去。
屋裏還有一股來不及散去的血腥味,吳氏形容憔悴,早已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在她的身邊,兩個陳舊的襁褓內,各自包着一個紅通通皺巴巴的小毛頭。
雲桃看了一眼,忍不住喊道:「好醜!」
劉氏「噗嗤」笑出了聲,笑着說道:「傻丫頭,孩子剛出生都這樣,等過幾天張開了就好。你這兩個弟弟提前了一個多月出世,能長這麼大已經是極好了的。」
雲桃皺着眉頭,一臉不相信。
雲蘿趁機摸了摸兩個娃娃的脈,不由得眉頭一皺。
太弱了。
本來在胎里就養得不好,又被衝撞了早產,此時躺在襁褓里,哭聲就跟小貓似的幾不可聞,就連皮膚都呈現出半透明,下面的血管清晰可見。
放在現代,這是要被放進保溫箱裏仔細照料的。
這麼弱的孩子,體質弱,抵抗力差,恐怕連吸奶的力氣都沒有。
又悄悄拉開襁褓看了眼。
跟小貓崽子似的,怕是都沒三斤重吧?
看過了孩子,雲蘿就趕緊出來了,正好聽到鄭大夫在跟鄭大福和鄭豐收說話:「雖說雙胎大都會提前出生,但這兩個孩子提前得太多了,都還沒有全然長好呢。加上在胎里時沒養好,又遭了撞擊,我瞧着有一個的背上都青紫了一大塊,暫且看不出那是胎記,還是被衝撞所致,得等幾天再看。」
鄭豐收的臉色就變了,新得了兩個兒子的喜悅也一掃而空,甚至帶了幾分慌亂,「六叔,那那那該如何是好?」
鄭大夫嘆了口氣,「不好養啊,你們得多費些心思。」
「六叔,您說,該怎麼做?」
鄭大夫細細囑咐了一通之後才離開,而這個時候鄭雲蘭突然過來,看着堂屋裏這些人,不禁咬了咬嘴唇似有些猶豫,卻又實在忍不住擔憂,說道:「爺爺,文浩至今不見蹤影,也不知去了哪裏。」
一聽到鄭文浩這名兒,鄭豐收就氣到跳起,怒道:「你還敢來提那個小畜生?他最好躲外頭再不要回來了,不然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鄭雲蘭從昨日聽聞鄭文浩將吳氏撞倒之後就一直擔驚受怕的,回家後又沒有見到闖了禍的弟弟,還不敢問家裏人。
她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眼見着家裏終於平靜下來了,她才敢過來,但現在面對三叔的怒火時,還是不由得白了小臉,扶着門框搖搖欲墜,模樣瞧着煞是可憐。
鄭大福瞪了鄭豐收一眼,說道:「你沖你侄女嚷嚷啥?她這不也是擔心她兄弟嘛!」
鄭豐收冷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再沖她撒火,但態度也不見得有多少:「小畜生,還敢躲到外頭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耐!」
若是那小子現在就在他面前,他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了他!
倒是鄭豐谷有些擔心,站了起來說道:「爹,我去村里找找吧。這一整個晚上,那么小個孩子也不曉得躲去了哪裏。」
鄭大福揮揮手,說:「快去吧,昨兒家裏亂糟糟的,誰都沒想起要管他。那孩子雖魯莽了些,但也曉得闖了禍,所幸沒有釀下更大的錯,先去把他尋回來吧。」
便是要打要罰,也得先把人找回來。
鄭豐谷撐着睏乏的身子出門找侄兒去了,鄭雲蘭猶豫了下,還是快步的跟了上去。而鄭豐收則陰着臉出了堂屋,在院子裏把自個兒收拾清洗了一遍,這才進屋去守着還在昏睡的媳婦和兩兒子。
天光已大亮,刺目的陽光從敞開的大門照射進去,卻在照不到的地方投下了大片的陰影。
鄭大福垂着頭坐在陰影中,整個輪廓都似模糊了。
孫氏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莫名的有些心口發憷,一時坐在那兒不敢說話。
卻忽見他抬頭看她,說:「你也跟着折騰到了現在,快去歇着吧。」
吶吶的點頭,「你呢?」
「我昨晚上和老二一起閉了會兒,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