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開交,都聽聞了。
於是,下了衙後,他前往安家老宅用晚膳時,在飯桌上,對安華錦仔細地看了好幾眼,那日長街她冷眉冷眼地收拾楚思妍還歷歷在目,如今就一笑泯恩仇了?
「看我做什麼?」安華錦晌午一覺直睡了兩個多時辰,如今人很精神。
「今日京中都傳遍了,說你與楚思妍和好了?」顧輕衍笑問,「因為什麼?」
安華錦笑,「看來你說的對,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視線範圍內。就這麼一件小事兒,讓你在吏部都聽說了。吏部的各位大人都很閒很喜歡八卦嗎?」
「你來京中月余,卻讓京中重新換了一重天,對所有人來說,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小事兒。」
安華錦眨眼,「所有人也包括你嗎?」
「包括。」
「哦?」安華看着他,「怎麼個包括?」
顧輕衍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溫聲說,「楚宸有心想娶你,就等着找機會讓你我取消婚約,本來他有個爺爺、妹妹、娘親不同意拖後腿,如今怕是沒有這些了。我難道不該擔心嗎?」
安華錦大樂,「不至於的。顧七公子多點兒自信。」
「今日是怎麼與楚思妍和好的?」顧輕衍其實可以派人查,但他不想查這個。
安華錦也不隱瞞,對比應付楚宸三言兩語,她對顧輕衍複述的詳細。
顧輕衍靜靜地聽着。
安華錦說完,感慨說,「我爺爺說女兒家有淚不輕流,從小就告訴我,你說這老頭有多坑人?若不是他,我也不至於連哭都不會。」
顧輕衍筷子忽然一頓,「為什麼要哭呢?不哭不是很好嗎?」
他從小到大,也沒哭過。顧老爺子對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外祖父也說。
老南陽王是將唯一的孫女當作男孩子來養了,但也不盡相同,最起碼,每年將她送去崔家一個月,女兒家該會的,她都會,該學的,她也都學了。
「那是你沒嘗過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滋味。」安華錦漫不經心,「八年前,我父兄戰死沙場時,我想哭,眼睛都進血了,也哭不出來,乾巴巴的疼,那時候,我聽着南陽王府僕從們的哭聲,城中百姓們的哭聲,就覺得,能哭真好,我也會哭就好了。」
顧輕衍的心忽然抽巴巴地撕疼,他放下了筷子,瞭然,「所以,今日楚思妍在你面前哭的稀里嘩啦,你……」
「嗯,我覺得她哭的很好看。」安華錦接過他的話,「後來,她不哭了,我又覺得她挺可愛。」
顧輕衍沉默。
安華錦伸手幫他拿起筷子,遞給他,「吃吧,一會兒涼了。」
顧輕衍點點頭。
三年前,他給她餵了百殺散後,去而復返,想着她若是受不住了,他就將她帶走,後來沒想到,她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眼淚珠都沒流下一滴,奄奄一息時,她咬着牙給安家的暗衛傳了信號,直到她被安家暗衛帶走,他都沒見過她喊疼或落淚。
彼時,他想着,果然是安家的人,打落牙齒和血吞,有骨氣和氣節,剛強的很。
如今,他總算明白了,經歷了八年前的玉雪嶺之戰,她都沒哭,一顆百殺散,又豈能給她催淚?
用過飯,二人坐着喝茶。
「明日就是端陽節了,朝廷會放一日假。」顧輕衍溫聲說,「明日一早,用過早膳,我帶你出去玩。」
「嗯。」
顧輕衍又坐了一會兒,見天色已晚,回了顧家。
顧老爺子今日無事兒,想着孫子從翰林院又回了吏部,聽聞吏部尚書趙尚過了端午後就打算退了,想推顧輕衍接替他的位置,他於是找孫子談談心,問問他的打算。
他見顧輕衍今日神色似與往常不同,有些不對勁,他問,「怎麼了?是朝中的事兒煩心?還是因為安家小丫頭?」
「朝中沒什麼煩心事兒。」
「那就是安家小丫頭了?怎麼了?」顧老爺子好奇。
顧輕衍坐下身,輕嘆一聲,「爺爺,我覺得,我對她不夠好,得再對她更好點兒。」
顧老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