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新機床的錢,432廠幫着17所把這批進口機床改成數控機床,得益的畢竟還是17所。
就這樣,兩家單位聯合報了一個方案。17所方面也頗用了一些春秋筆法,比如說認為翻新機床屬於惠而不費,用區區幾百萬的資金,就能夠讓當初花費上億元進口的機床煥發新生,能夠替代新的進口,利國利民,云云。科工委方面也覺得這不失為一個好的思路,於是便把錢撥下來了。
當然,科工委這樣做,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知道432廠快要揭不開鍋了,找個名目補貼他們一下,也是必要的。這個原因,當然就不會寫在正式文件中了。
普通機床進行數控化改造,在時下算是一件時髦事情,不少企業搞內部革新的時候,也會這樣做。不過,具體到每台機床應當如何加裝數控模塊,並沒有一個現成的模式,只能由工程師到現場進行摸索。谷原生帶人到17所來,就是來摸索這種模式的。順便說一下,唐子風他們來到17所的時候,谷原生等人已經在17所呆了快一個月了。
過去的這一個月中,前十幾天谷原生的心情還是不錯的。他全面考察了17所希望改造的40台機床,提出了一些改造思路,得到了以肖明為首的一干17所工程師的好評。賓主雙方其樂融融,在一塊聚餐happy都不下五回了。
可所有這一切,在432廠的工程師拆掉一台進口磨床的主軸軸承,打算觀察機身內部是否有布線空間的時候,就發生了變化。這個主軸軸承拆下來的時候倒是挺順利,可再想把它裝回去,就是難上加難了。
這不,一干人折騰了七八天,還是沒能把軸承裝回到正確的位置上,而是和原來的位置存在着一點偏差。磨床是做精密加工的,軸承裝偏了,加工時連基本的尺度參數都難以保證,更別說精密了,這可就要了谷原生的親命了。
「你們拆的時候,就沒有注意過應當裝到什麼位置嗎?」谷原生向下屬們問道。
「我們注意了,就是這上面劃了線的地方。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根本沒辦法把軸承嚴絲合縫地裝回到這個地方去,不管怎麼裝,都有一頭要偏離這條線。」女工程師許萍紅着眼說。她倒不是哭紅了眼,而是在這台磨床前耗了好幾天,每天瞪着眼睛看軸承的裝置位置,生生把眼睛給熬紅了。
「真是見鬼了,德國人當初是怎麼把它裝進去的,為什麼一拆下來就裝不回去了?」谷原生嘟噥道。
章國慶提醒道:「谷總工,我覺得這中間應當是有什麼技巧的。咱們現在這樣蠻幹,萬一把軸承或者軸承孔給磨損了,可就麻煩了。」
「我當然知道。」谷原生沒好氣地說,「可這到底有什麼技巧,你們弄清楚沒有?」
「沒有……」章國慶苦着臉,「谷總工,我是學電子的,搞機械這玩藝,我不靈啊。」
「小許,你是搞機械出身的,你看出什麼問題沒有?」谷原生又向許萍問道。
已經奔五的許萍也就是在谷原生的嘴裏還能稱為「小許」,如果和唐子風比,叫她一句大媽也不為過了。她搖着頭說:「小章說的有道理,德國人的機床裝配方法,和咱們是不太一樣的。咱們沒留神,把這個軸承拆下來,再想裝回去,可就是難了。我琢磨着,德國人是不是有什麼專用的工具,咱們如果沒有這個工具,恐怕是無法把它裝回去的。」
「那怎麼辦?」谷原生問。
許萍獻計道:「要不,讓家裏抓緊查查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啟發。咱們先把這個磨床放下,研究一下那台旋風銑。」
所謂「家裏」,就是指432廠的本廠了。他們在17所是客人,想找點資料也找不着。432廠的資料室里是有不少資料的,包括一些國外的機床期刊,如果安排人去查一查,說不定能夠找到一點安裝軸承的技巧。當然,如果從廠里的資料也找不到相關內容,沒準還得安排人去京城找其他的資料,這就是廠里需要去協調的事情了。
谷原生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他同樣是搞電子出身,雖然對機械也不陌生,但許萍都說拿不下來的事情,他就更不用去費神了。他說:「看來,也只能打電話回去,讓家裏安排人去查資料了。可是,當初咱們說拆開這台磨床的時候,跟人家17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