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信箋,抬起頭問站在身邊的譚伯銘:「天長賢弟,你怎麼看這件事?」
譚伯銘剛才也看了雲昭給夏允彝的信,聞言微微一笑,朝夏允彝拱手道:「彝仲兄,拋開雲昭的奸雄身份,僅僅以才學而論,彝仲兄認為雲昭有無資格收令郎為徒?」
夏允彝雖然對雲昭惡感極強,卻終究不是一個喜歡昧着良心說話的人,揮揮袖子道:「如果他不是用心險惡的奸雄,那麼,確實是某家高攀了。」
譚伯銘笑道:「想那雲昭少年成名,弱冠之年便百騎橫掃草原,稱一聲少年英雄也算是實至名歸,這兩年更是如同乳虎嘯谷,才出山便與奴酋岳托,杜度在張家口殺的天昏地暗,又與強敵多爾袞在桑乾河邊殺的屍橫遍野,且不落下風,這樣的人不管他是誰,想要收令郎為入室弟子,都是令郎的福分,彝仲兄,為何還要耿耿於懷呢?」
夏允彝很想說一句虎子與犬豕之間的比喻,嘴唇蠕動了許久,卻終究說不出來。
入室弟子是什麼,夏允彝非常的清楚,如果一個普通人人說收留他兒子當入室弟子,夏允彝自然是敬而遠之,可是,現在說這話的人卻是雲昭,這其中的好處不言而喻。
夏允彝自己可以很有風骨的拒絕這樣巨大的誘惑,卻不能替兒子一口回絕這樣天大的造化。
史可法揮揮袍袖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彝仲兄,某家雖然不知雲昭因何會看上你兒子,不惜動用手段擄走,如果他真的如他信中所言,這是為了收你兒子為入室弟子,那麼,令郎的安危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某家擔心,他的目標會是你!」
夏允彝連連擺手道:「某家還沒有自傲到這個程度,從我來南京至今,藍田縣人與我從無接觸,小兒被擄之後,也無片言隻語,估計人家也看不上我這等老朽。」
張峰在一邊道:「藍田縣與其餘賊寇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們始終比較封閉,並無向外招納賢才的意願,即便是盧公在藍田入仕,也僅僅是在盧公走投無路之時。
我江南士子黃宗羲,顧炎武雖然進入藍田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始終沒有進入核心,看的出來,雲昭更看重親信,以及自己培養的人才。
雖說這有些自大,可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藍田縣這樣做反而是最穩妥的手段。」
夏允彝的好友陳子龍笑道:「彝仲兄,你就當令郎去求學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雲昭能把令郎這樣一個好孩子教導成什麼模樣。」
譚伯銘在一邊嘿嘿笑道:「彝仲兄若是歡不放心,可以請嫂夫人入藍田縣陪伴令郎就學就是了,只是苦了彝仲兄要勞燕分飛了。」
被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勸說,調侃後,夏允彝也覺得兒子拜在雲昭門下實在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加之他家中子女甚多,也就慢慢平息了怒火。
史可法見眾人停止討論夏完淳的事情了,就敲敲桌子道:「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我已經上書彈劾了應天府治下的八個縣中的六個縣令,其中,上元,句容,江寧,江浦,四個縣的縣令我想全部拿下來,唯有如此,我們才有推動南京新政的可能。
而,慎言,煌言二公已經表示全力助我完成革新大業,上書陛下言明此事之後,據說陛下龍顏大悅,當堂批閱發還,准我們便宜行事,諸位,我們終於可以大展拳腳了。」
張峰,譚伯銘見史可法,夏允彝,陳子龍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興奮模樣,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的微微搖頭,不知為何,他們覺得在場的這三位,對於革新一事看的也過於簡單了。
譚伯銘等三人安靜下來之後,咳嗽一聲朝史可法抱拳道:「應天府乃是我朝南京所在,不似一般州府可以比擬的,在南京這座巨城中,居住着多少皇親國戚,勛貴重臣不知三位可曾了解?
慎言,煌言二公,雖然位居戶部,兵部尚書之位,可是,您三位一定要知曉這兩位位高權重,畢竟只佔了六部中的兩部,府尊如果此時悍然革除南京所屬八縣中的六位取而代之,以在下之見,我等的革新大業恐怕還未開始,就會中道崩殂。」
夏允彝怒視譚伯銘道:「天長賢弟,若要革新,自然是要用犁庭掃穴的王霸手段,才能立竿見影,若是唯唯諾諾,拖延的時日長久了,才會讓革新大業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