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煩意亂擺了擺手。
「不必!」
他嘆了口氣又問。
「今日可有什麼消息?外面有什麼要緊的事?」
這是兩個問題,頭一個問的是皇上的消息,第二個問的是外邊兒百姓的消息。
他的聲音帶着沙啞,飽含滄桑,眼裏的血絲仿佛又比往日重了些,鬢角的墨發更是一夜之間變得花白。
李德明心酸不已。
都說高處不勝寒,這哪裏只是不勝寒?這是不勝命啊!
太上皇已經五六十歲的年紀,退位之後本應過上閒雲野鶴的清閒富貴生活。
可現在呢!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要東奔西波,為百姓操碎了心。
皇上更是如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說句晦氣的話,萬一皇上真有個三長兩短,太上皇豈不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李德明不敢再往下想,低着頭心裏難受地不行。
皇上啊皇上,您究竟是去哪兒了啊!
收起滿腹的心思,李德明恭恭敬敬回答。
「回稟太上皇,沒什麼消息,外邊兒一切都好!」
說完從袖中掏出一沓摺子雙手奉上。
「這是北邊兒來的摺子,戶部和太醫院幾位大人托奴才呈遞給太上皇!」
趙君堯一愣,抬手接過。
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燙金奏摺,他心裏滿腹感慨。
退位這麼多年,放權這麼多年。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再把象徵着帝王和朝臣紐帶的奏摺拿在手裏。
這是帝王的專屬,是朝臣除了上朝之外和帝王的唯一交流。
它們本應出現在辰兒手裏。
他是個好皇帝,一定會仔細閱讀,細心批閱,然後再將他們放還給朝臣。
可如今……
辰兒生死未卜,朝臣們無法只得轉而將摺子遞到他這個已經退位多年的太上皇這裏。
可想而知他們有多無奈。
而他自己,又何嘗不無奈?
趙君堯揮了揮手。
「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
李德明應是行禮離開,室內只剩他一個。
趙君堯將摺子放在書桌上,用佈滿繭子的手熟練地翻開奏摺。
查看,批覆,批閱,蓋印。
這套流程他做了一輩子,熟練到不能再熟練。
可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充滿無奈和絕望。
沒錯,是絕望。
甚至某一瞬間,他對自己的一切都產生了懷疑。
以前,包括昨天。
他對整個江山都有着無比強烈的歸屬感和責任心。
他覺得既然坐擁江山,就必須保護所有的百姓,就必須努力努力再努力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如果一個帝王在位期間,不能讓老百姓的生活有所改善,不能讓這個國家更強盛,那這個帝王必定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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